苏窈抬了头去看,这女子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广袖流仙裙。额上贴着花钿,柳叶弯眉,一双狐狸眼极是灵动。
苏窈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次如此细瞧了这慧贵妃的模样。
当下觉得也不怪李修祁喜欢上了,这乌黑灵动的眼珠子看着着实讨人喜欢。
“今日这赏花宴权当是来玩闹的,各位不需拘束。”
慧贵妃本就是个活泼性子,也不端着身份,俏皮话儿也是信手拈来,时不时便逗个趣儿。惹得身旁一窝儿贵女掩嘴而笑。
苏窈容貌实是出众,她方才一来,就叫众人看直了眼去。连连打探是哪家的姑娘。
等知道是苏国公府的六姑娘,说得最多的也便是“可惜”。
听闻身子差了些,还是个有主儿的。
进了正房厢庑,苏窈往南让了让,坐了炕上。这窗正开着,携着些凉意,吹着倒是舒适。
屋内燃着香,味道清浅。
靠东边的红木高几上摆着一镂空兽雕暖炉,上头邈邈细烟,这香味正是这儿飘出来的。
苏窈靠在窗边,在炕上坐着。听着屋内的莺声笑语,竟是有了些疲意。
今日起的早了,她掩着嘴儿打了个哈欠,眼尾沁了些湿意,泛着些红。
端的是活色生香。
苏窈伸出手去,将窗子又打开了些,伏在内置的窗沿边上往外头看去。
园中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那慧贵妃正众星拱月似的被围在当中,真当是人比花娇。再远一些的锦服男子正坐于石边高谈阔论。
苏窈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青年男女。
她抽了抽鼻子,转了视线。
穿着一袭青衫锦袍的男子早早就注意到了苏窈这未见过眼的美人儿。
此人是宣平侯世子,赵东泩,字表文伯,年方二十有一。
正是苏窈刚上了桥便询问是哪家姑娘的锦袍公子。细看其形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确实一个好相貌。
可此人的风评不大好。时常流连风月,乐于风月场中酌酒吟诗,与那些个叁教九流吃酒作乐。
也亏了他这张脸,要不在世家女眷中的名声还能差上些。但凡长得粗陋些,那可不是风流,而是下流了!
赵东泩靠在亭中,眼神放肆,流连在苏窈身上。
若是拥着那软玉温香,不知该是何等销魂。想来那节小腰都能一手掐折了。怕是经男人捣干不了几下便要化作一团水儿,哀哀落泪。
宣平侯世子看着靠在窗台沿子上的美人儿似是有了些困倦,微阖着双眸。他直觉有趣,轻笑出声来。
可惜手边没有纸笔,无法将这美人春困图给立时画刻下来。
身旁的小厮暗道声奇怪,上前来伺候。叫世子挥了手使其退了下去。
“在旁伺候就可。”
小厮恭敬的应了声,站那不动了。
苏窈刚感到一丝凉意,抬着眼见到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男子正对上她的视线,笑得耐人寻味。
苏窈受了一惊,立时将窗关了起来。
那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上辈子在京中没少闹出过动静。千金买赋,为着妓馆女子一掷千金,传的皆是带着桃色的艳闻。
苏窈面上涌着些血色,玉似的两颊有了些粉意。当真如明珠生晕,熠熠生辉。
听着苏窈突然弄出的动静,有人不阴不阳地刺了几句,被旁的人给劝了几句,才对着苏窈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苏窈睨了那穿着淡紫齐腰襦裙的女子,作了高姿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吃了口手边的清茶。惹得那女子面皮发红要找苏窈来理论,被人给劝住了。
却说那正止了脚步的李修祁。站于铺着白石的甬路上。
身上散着寒意,他问起身旁的安九,“你说,苏窈此人长得如何?”
安九额上出了冷汗,他实在猜不到自个儿主子的想法。可对方突然冷下的面色是实实在在的。
他心中暗自感叹一声,这苏姑娘的模样确实招人,世间难寻。
“苏姑娘自是长得极好的。”
“那你说说,苏窈是否畏本王如虎狼?”
安九流了冷汗下来,观苏姑娘之前见了王爷的表现,明眼人都知是打心底里不愿接近他们主子。
“王爷风姿出众,气势非凡。苏姑娘年纪小,身子又是弱了些,免不了生性胆怯。她定是心有倾慕,又生怕折损了王爷威仪,才不敢靠近。”
“呵。”
李修祁冷嗤一声,生性胆怯?
这世上怕是再没比她胆子更大的了!
李修祁眯了眼,右手习惯性的摸上腰侧的长刀。倒是忘了今日他并未携刀,摸了个空。
男人捏着指骨,眼底划过一点暗色。
宣平侯府的世子。
慧贵妃注意到了驻足的李修祁,面上露了笑意,有些小女儿家的娇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