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谢昀不等谢昭说话, 转身就要走。
“那……”谢昭迟疑, 且指了指他的身后, 之前那道黑影经过的地方。
谢昀没有回头, 只淡淡的说,“他出不去的。”
兄长从不轻易下结论,既然下了, 那自然是言出必行。谢昭这下子也不担心了, 乖乖跟在谢昀身后随他而去。
此时正值隆冬,虽没有漫天大雪,但是漠北城全然是一片萧索、荒凉的景象。
谢昭走在谢昀的身后, 望着兄长的背影, 心中突然酸楚一片。
听人说, 他的这位兄长,从前是中洲城内最阳光、最明媚的人。凡他所到之处,无人不觉得似春风拂面,沁人心脾。
中洲城内无人可以盖过他的风采。
可是自他记事伊始,他的这位兄长永远都是深沉的、不能轻易让人看透的,他的身上永远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和灰败。
这和他所听闻的从前的那个他,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曾经问过他的母亲, 可母亲每次提到从前的兄长时永远都是神采奕奕。
但是一说到兄长的转变,就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了。其实母亲不说他也知道,兄长的转变是来自谢府的败落,或者说,是来自祖父、父亲和大哥的死亡。
那是蒙在兄长心头的一层轻纱,灰暗且早已落满了灰尘,无人敢轻易触碰。
谢府是靠着如今的兄长,才慢慢恢复成昔日的模样,那样的艰辛是谢昭看在眼里的。
从前是他处在少不更事的年纪,可如今他已是少年人了,如何不能,如何不该去主动扛起身为谢家一员的重任。
这也是他跟着兄长前来北疆的原因。
他,也有着守护谢家的决心。
谢昭在谢昀的身后,轻轻攥起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坚定。
很快他们便来到谢昀的住处。
谢昀在茶桌前坐下,静静的端详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昭,一言不发。
本来谢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和恐惧。
可是被谢昀这么盯着,突然心里涌上一阵后怕。现在才恍然觉得,他偷偷溜出家门,没和兄长说过一句,也只是给母亲留下一封简短的信便北上了,这是多么大的过错啊。
兄长……该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谢昀看着谢昭突然心虚起来的脸,微微挑了下眉,端起身前的茶杯,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了一口,才淡淡道,“现在才知道怕了?”
谢昭不敢直视谢昀的眼睛,微微低下头,又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才懊恼的小声说道,“二哥,我知道错了。”
谢昭的这一声却一下把谢昀的记忆拉回了久远的以前。
那个时候,父兄都在,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将府二公子。
当时最喜欢做的除了白日里进宫找卫嫆玩,就是后来晚上回府后,逗弄他这个幼弟了。
当时他多大来着?
好像还未满四岁吧,总会跟在自己身后玩耍,有的时候玩得过了,会趁着自己在园中小憩,用毛笔将自己的脸化成花猫一般。
等自己醒了,准备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就会老老实实,怯生生的说上一句,“二哥,我错了。”
也是怪了,听到这句话,再看到他的那个神情,自己一肚子的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这么多年,这小子,还是惯会用这一招。
想到这儿,谢昀又轻轻的笑了。
当然,这一切,低着头的谢昭都没有看见。
“抬起头。”谢昀命令道。
本来低着头的谢昭肩膀轻轻抖了一下,然后才磨磨唧唧的把头抬了起来。
本来以为迎面而来的该是一顿臭骂,但很意外的,却是一个问题。
“你今年多大了?”谢昀问。
“啊?”谢昭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人有点傻傻的,直到他的目光对上谢昀,这才回过神来,木讷的回道,“十岁了。”
原来……他已经……十岁啦……
不错,才十岁已经敢单枪匹马的来北疆,算得上是个汉子,想来这几年姨娘确实将他教的很好。
“坐吧。”谢昀淡淡的说。
“!?”
谢昀看着谢昭有些被吓到的脸,挑了挑眉,意思是这种机会可就是有一次,要好好把握。
谢昭也不是傻的,他当机立断,就坐在了谢昀对面。
又是一段时间的静默,直到谢昭开口,“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昀听后,有些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轻飘飘的说了两个字,“个子。”
“!?”谢昭突然觉得无法反驳,他确实个子离其他人尚有一定的距离,遂即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人群就是这样,个子太高容易被人看见,个子太矮往往也逃不过某些人的法眼。
往往那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之人容易湮灭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