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听着,温和地点头,“你又生了小儿子吗?多大了?”
……
陈叔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才有穿着旧道袍的女冠来开门。
江晚芙自然没有答应,还是坚持要上山。叶庄头也不敢违逆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牛车不比马车干净,连只有一个遮雨的棚子,四面都不能挡风。但确实比马车更好用,一路晃晃悠悠地,终于到了。
陈叔也不敢再劝说什么,忙在前带路。
叶庄头进屋来,说牛车准备好了,“……这牛车平日是上山下山运货用的,比马车好使些,但样子实在不好看。您要不今日先歇一夜,奴才叫人去山路把马车拖上来,您明日再上山?”
江晚芙点点头,没什么力气与她寒暄了。叶氏过得好,她也替她高兴,但一看见叶家人,她便想起去年的时候,一年的时间,好像什么都变了。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山里,叶庄头仰头看了眼天,见又下起了雪,正准备打道回府,便见蜿蜒山路上走来两个人,一个穿一身半新的藏蓝长袄,是个山羊胡的男子。再往后那个,是个女子,裹着正红的披风,那颜色很正,在絮絮的雪里,犹如一团炙热的火。
泥坑里,寸步难行了。
叶家儿媳妇说这话时,神情很认真,仿佛真的觉得是她给她带来的好运,江晚芙心里却有些复杂,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哪里来的好运,但也只是笑了笑,轻声道,“儿子女儿都一样好,是你自己有这个福气。你如今有了儿子,女儿也要好好地教,不要亏待她。”
观主回过神来,也回了礼。江晚芙开口道明来意,“我夫家府上乃卫国公府陆家,曾在贵观燃了一盏长明灯,想劳烦观主带我过去看一眼。”
洛水观平日香火不旺,一个月也就初一十五有些香客,这大冷的天,还下着雪,竟有人来,观主都很是惊讶,得了消息后,匆匆赶来主殿,说是主殿,洛水观太小,也就只供奉了碧霞元君。
他看的功夫,二人慢慢走近,叶庄头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一拍脑袋,什么也顾不得了,忙迎上去,很是激动地道,“夫人可还记得奴才?奴才是叶老三,家里老婆子带孩子去给您磕过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洛水观。
陈叔还以为遇上了贼人,正想着拼命也要护着自家主子,见这人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才松了口气。
江晚芙抬头,有雪掉在她的睫毛上、落进她的眼睛里,顿时化开了,只余下一股寒意。她拢了拢身上的大红披风,继续朝山上走。
江晚芙点点头,却不打算放弃,她起身下了马车,绣鞋踩进泥泞里,带着湿漉漉寒气的冷风袭面而来,吹得她额发凌乱。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那就走上去。”
叶家儿媳妇在屋里服侍,比起一年前,她没那么手足无措了,到底是跟着家里男人见了世面了,知道说些好听话,“……奴婢公公听人说,羊奶喝了补,便养了头母羊,每天都割新鲜的苜蓿喂……姐儿跟着她弟弟一块喝,脸上也白净了,今天冬天也算冷,脸上的皴伤也没有再犯。”
叶家儿媳妇回话,“才两个多月呢,本想着,等他再大些,便带去给您磕头的。奴婢婆婆说,都是沾了您的福气。去年给您磕头回去,就发现有孕了,后来生下来,果然是个儿子。”
叶家儿媳妇自然是满口保证,连声应下。
江晚芙进屋坐下,叶家儿媳妇敲门进来,端进来一个茶壶,倒出来却是不是茶,而是乳白的羊奶,带着淡淡的香甜味,大概是加了糖的缘故。江晚芙捧在手里,缓缓地喝了几口,冻僵了的身子才渐渐缓和下来。
观主迈入主殿,便先看见碧霞元君像前站着一个女子,一袭正红披风,正微微仰头,凝视着碧霞元君的神像。大约是被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女子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柳眉杏眸,面容柔和,气质温婉,只眸中似有几分淡淡的愁绪,殿中烛光照在她的面颊上,身后的碧霞元君低垂眉眼,神情慈悲,这画面看得观主皆是一愣。
江晚芙动了动冻僵了的手指,抬头认真地看着那不大的道观,正门上方,一块不大显眼的匾额。
青帷马车被留在原地,冷风愈发地大了,带着寒意朝人骨子里钻,灰蒙蒙了一整日的天,飘起了细碎的雪,落在地上、树梢上、人的脸上肩上,冷冰冰的。
江晚芙也认出他来了,轻轻点头,“记得。”
江晚芙先同她见礼,轻声道,“道长,打扰您清修了。”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江晚芙抬手撩开帘子,陈叔正蹲着检查情况,见帘子掀开,忙过来同她回禀,“夫人,车轮陷得太死,怕是要叫人来抬。”顿了顿,又道,“今日路实在不好走,耽误这么几回,怕是天黑都到不了山顶……”
观主听到“卫国公府陆家”,还觉得莫名,等仔细地打量了眼面前人,却终于想起来了,难怪她刚才一见这女子,便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这不是那日出手帮了她、又买下她草药的夫妻中的夫人。且她说的长明灯,她也记得很清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