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被她瞧不起,正气着,趁她输了就带头学她带通州口音的官话,令她难堪。
她又羞又气,连眼眶都红了,咬紧牙犹不服气。
谢述在场上时不糊弄她,离了马场也未笑话她的不自量力,反而用通州话对她说:“你马骑得确实很好,击鞠也很厉害。我比你大六岁,经验也较你丰富,实在是胜之不武了。”语气比方才拒绝自己时诚恳认真多了。
窦瑜早知他会通州话,也用通州话回他:“我会一直练马的,总有一天能赢了你。”
“唉?胡大人似乎被拉上场了。”沈嘉的话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只是沈嘉话一出口才知失言,两人关系僵持,提胡大人不是叫窦瑜尴尬么?正想默默转移话题,一旁的踏风却忽然躁动起来。
“胡王升”这三个字只在窦瑜的耳朵里过了一边,就被她抛开了。踏风的反常另她似有所感,回过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靠近,有些意外,微扬着声音喊道:“表哥?原来你也来了!”
沈嘉不认得这一位,好奇地打量着。起先还以为是个文臣,因他模样俊雅文秀,可又听窦瑜唤他表哥,隐约记起窦家是有个表亲借住府中,不久前还在战场立了功,是个小武将。
郭素是牵着马过来的,只是刚走近一些,同沈嘉拱手作礼的短暂工夫,踏风竟凑上前去咬他牵来的那匹马,咬到了仍不解气,还侧过身扬起后蹄用力踢它。
他一边扯住缰绳迅速将马拉开,安抚着被又咬又踢的马,一边无奈地看向踏风。
窦瑜也惊得攥紧缰绳,使劲拉它回来,嘴里呵斥道:“踏风!”
踏风打了个响鼻,高高抬起马头不理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郭素说:“它刚刚还挺老实的,不知道突然是怎么了。”
见踏风又再试图往郭素手边凑,强迫着他让他抚摸自己。
心中无语道:这只没节操的臭马!
沈嘉见此景也啧啧称奇,对窦瑜说:“踏风好像很喜欢你表哥,不是说它很难驯服么,怎么如此亲近你们一家人?”
“它对我可没这样。”窦瑜忿忿低语道。
郭素摸了摸都快拱到他脸上的踏风,低笑一声,以微带命令的口吻说:“踏风,安静一些。”
踏风这才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真是奇了。”窦瑜看着温顺如小羊羔的烈马踏风,感慨不已。
郑世芳在闫老大人的提醒下才知,郭素是迎到庆云郡主身边去了。他眯起眼看了看,见庆云郡主和从前比是大不一样了,立即热络地遣身边的下人过去邀郭素和窦瑜一同入棚内观看击鞠。
窦瑜没有推拒,拉着沈嘉进了棚中,坐进女眷的位置。
场上的情况并不算激烈,胡王升一人独占鳌头,一轮下来兴致平平,自行下场了。
他一坐进棚中,就有下人来承上彩头。
一场击鞠结束,击入彩球最多者,会得到一些观者放在金盘中的彩头,以作庆贺。胡王升在盘中随意一看,本想直接示意随从来取,却见盘中诸多杂物中放了一个绣了金色莲花纹的锦袋。
他的衣袍上多绣此纹。从前窦瑜绣来送给过他,绣工拙劣,他并未收过。
心思一动,手已经伸出将锦袋拿起。这锦袋上的绣纹十分精致平整,一见便知用心。
他不由得往窦瑜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却撞见了窦云羞涩的视线。而窦瑜正在和身边的沈嘉咬着耳朵说话,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窦云在来之前一直默默许愿,若胡王升上场得胜,便将自己早早绣好的锦袋放入彩头中,送进他手上。此刻非但如愿以偿了,东西还被他挑出来拿在了手中。
胡王升默然将锦袋放回,轻轻一摆手,随从便将东西收敛了起来。
郑世芳对着胡王升恭维道:“胡大人击鞠之技不亚于当年啊,许久不见您上场了。”
胡王升回过神来,一哂,淡淡道:“算是欺负小孩子了。”
张增一踏入棚中,就听到两人这番短暂的交谈,人还未落座先嗤笑一声:“千岁大人怕是下马都比上马快多了吧。”
郑世芳阵前坠马,差点被敌军用刀枪“穿葫芦”一事丢人至极。对此事,一般人半句不敢再提,都不想触郑世芳的霉头,张增却故意给他难堪。
郑世芳果然面色骤变,很快又笑起来,说:“自然是比不得张大人的本事。”
他看到张增的打扮,一指郭素,道:“本官这位小友,也懂骑马,借闫家宝地与张大人比试一番如何?”
张增在击鞠场上也是个中好手,他身上已经换好了骑马服,可见随时是要上场的。
张增不认得郭素,视线瞥过来,轻慢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郭素端坐着朝他施礼,不卑不亢,神色从容。
张增看了一眼身边的下人,下人会意,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说明郭素的来历及身份。
“河苑养过马?”张增觑了郭素一眼,轻蔑道,“也不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