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世芳瘫坐在地上,两腿向前伸,冷汗滚落,颤声说:“建萍又救我一命——”
惊险的刺杀令众人乱作一团,见刺客被制服了,惊魂未定,渐渐围拢了过来。
只是悬着的心还未落下,不知是谁最先惊叫了一声,循声抬头看,只见支撑高棚的梁木竟不稳,眼见着这处地方便要倾倒。
窦瑜紧紧拉住了沈嘉的手。
“阿瑜!”
“阿瑜!”
她见两道身影向自己靠近。
几步之外的善兰琼第一反应却不是逃命,而是望向了她一直留意着的胡王升,失声喊道:“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胡王升正奋不顾身地朝窦瑜的方向扑了过去。
而窦云急于逃命,不慎将处于失神状态的善兰琼绊倒。她自己也站立不稳,下巴猛然撞在木几上,磕得牙齿发木,眼冒金星,求胜的本能让她来不及哭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身后被她绊倒的人,随身旁同样慌张的人一起逃出了棚子。
高棚随之轰然倒塌,将善兰琼压在了下面。
第22章 赠马 倒不如将它送到它自己选的新主人……
善兰琼自昏睡中醒来,一时间眼前重影交叠,她紧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床边的人。见母亲坐在床边,秋芝姐姐也站在一侧,两人俱是神色关切地望着她。
“母亲……”她嗓音干涩,艰难开口。
她多希望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睁开眼,自己还在窦府,身下躺的还是从小到大安睡的那张柔软的床榻。
但天青色的麻布帐子自木架床三面垂落下来,昏暗的影子盖进她眼中,不得不认清现实,自己此刻仍在善兰琼的外祖钱家,她在其他人眼中还是那个丧父丧母的可怜的善兰琼。
小小的一方宅子,淳朴寡言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零星的几个仆人,一切都陌生得让她畏惧,又不得不渐渐学着习惯。
“你快吓死母亲了。”徐月见她醒了,微微肿起的眼睛里落下泪来,低声抱怨。
秋芝倒了一盏温水捧过来,徐月亲自接到手上,用小匙喂到善兰琼嘴边,看着她乖乖喝下。
善兰琼头痛欲裂,忍不住抬手去摸额头,只摸到了厚厚的几层纱布。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了被子底下的身体,周身的疼痛慢慢浮了上来。
徐月连忙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说:“你被木梁砸到了头和后背,昏睡一整天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一根木桩朝自己砸了下来。看着母亲眼下微微的青色,哽咽道:“您是一直都在这儿陪着我么?当心吃不消,您身子本就弱。”
“你人昏迷着,母亲哪里敢离开半步?你若再不醒,母亲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握着女儿的手,眼泪掉个不停。
善兰琼反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无事了,我不是还好好的么。”
徐月初听到消息时,吓得险些栽倒,马不停蹄地赶来了钱家。幸亏女儿福大命大,才能躲过一劫。
“阿瑜……她还好么?”善兰琼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轻声问。
“棚子坍塌砸到了不少人,可唯独你受的伤最重,其他人不过小伤罢了。何况她还有人护着。”
胡王升那紧张的劲头让徐月十分不悦。
即使心中清楚他并不知道阿琦已经回来了,徐月还是替女儿难过。
善兰琼怔了片刻,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没入枕中,喃喃道:“攀玉哥……已经不认得我了。”
她重生后度过了最初惶然的几日,就只敢去寻母亲,和她言明真相。这样诡异惊悚的复生,除了生身母亲,又有谁能接受呢?
徐月也不敢冒险。尤其圣上极度厌恶邪术,若被他得知,必要将女儿视作妖邪,她没有把握可以违抗天威。
如今她连佛牌佛珠都不敢佩戴了。即便女儿是妖是怪,她也一定要护女儿周全。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扣响。
屋里屋外静了一瞬,钱家的管家隔着门低声禀报:“公主殿下,刘家郎君来探望娘子了,可要见见?”
这是刘仲山自昨日起第二次登门了。
前一回徐月以兰琼未醒为由,着人将他打发走了,没想到今天又巴巴地赶来了。
徐月顿时露出厌恶的神色。
身边的秋芝察言观色,明白主子的意图,快步走到门边,冷声说:“娘子还需静养,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钱家管家战战兢兢地应了声是,这便退下了。
徐月若在钱家,连善兰琼的外祖父母都无法轻易见到外孙女。她嫌弃地看着屋内四处简陋的陈设,女儿昏迷时她无心留意,如今仔细看看,哪处都叫她不满意。
善兰琼聪慧,知道母亲不喜这门亲事,才会一再阻拦两人相见,望着母亲轻轻道:“总是要见的。”
徐月摸摸善兰琼的头发,直言道:“这门亲事母亲并不赞成,是必定要取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