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如实传达,又没说这是二姐姐胡乱编纂的。”
眼瞧着低眉顺眼的出气包同她顶嘴,陆婳立时腾然起身,大为光火:“除非夫家对你多有厌弃不满,这才宁可让你被人指摘,也不愿与你一同前来。”
这话说得难听,相当于直接伸手去打陆芍的脸。王氏瞧见事态不妙,生怕陆婳那丫头愈说愈不着调,忙起身给她使眼色:“这个时辰,你父亲也快下值了,且去瞧瞧席面好了没?”
正说着,便见陆齐华一身朝服迈入院子:“说甚么呢,这么热闹?”
陆婳知晓她那父亲最爱脸面,忙将陆芍独自回门的事说了一通:“说到底四妹妹也是从我们国公府出去的,今日独自回门,国公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陆齐华扯开她的手,轻咳了一声,忙转身同身后的人赔不是:“小女说话口无遮拦,公公莫怪。”
陆婳这才发现父亲身后还跟着一小太监,自己这副模样被外人瞧见,这人又是宫里出来的,难免有些不自在,她福了福身子以表自己人前失态。
那小太监只是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尖着嗓音道:“提督府不比二姑娘的一方天地,一眼便望到了头。门庭阔绰的人家,虽有各司其职的人专门打理,却也要当家的夫人隔三岔五地过问,咱们夫人初过手府里的事,清瘦自然是有的。”
“夫人?”陆婳讶异地张了张嘴,这夫人唤得是谁?
她循着小太监的眼神转身望去,小太监越过她,直接走至陆芍面前,弓着身子抬起自己的手臂。
厅里的人一一起身,这小太监竟是司礼监的人。
陆芍眨了眨眼,也以为自己瞧左了:“福来,你怎么来了?”
福来敛起方才的寒气,轻声慢语地问道:“夫人,回门礼可成了?厂督着咱家接夫人入宫,他在那等您呢。”
陆芍怔愣了许久,一时间又是“夫人”又是“入宫”,说得她懵头转向,茫茫然地搭上自己小臂。
临走到府外,福来又顿了步子,转头同国公爷说道:“厂督最是讨厌说三道四之人,今日这话若是落入他的耳里,咱家可不敢保证二姑娘是否还能齐全地站在这儿。”
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响起,陆婳跪跌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陆齐华。
王氏吓得后退一步,想去搀扶,硬生生地被陆齐华瞪了回去。
陆芍也被突如其来地声响吓着,不自觉地捏紧帕子。
“成日里没个高门贵女的模样,甚么话都胡说,愈发没有规矩,还不同福来公公认个错。”陆齐华朝福来拱手道:“望公公海涵,小女拙言,怎好污了厂督大人的耳。”
要向一宦官低头,又当着陈姨娘和陆淑的面,这无异于是年三十讨蒸糕,丢人丢至别人家门口了。陆婳到底是怕靳濯元,扭捏了好一会,才支吾着开口。
她还未说完,福来就打断道:“国公爷此言差矣,咱家不过是底下伺候的粗鄙人,哪里担得起二姑娘的礼。况且二姑娘又没得罪咱家,要认错,也该同咱们夫人认。”
第12章 要认错,也该同咱们夫人……
流夏按奈不住心里欢喜,扯了扯呆愣的陆芍,附耳说道:“姑娘,福来公公是给您出气来了。”
陆芍这才回过神,正想说‘罢了’,却见陆齐华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挂起了松快的笑意,仿佛觉得陆芍性子软,是个好说话的。
“芍芍,你二姐姐只是怕你落人口舌,这才口快说了些难听的话。都是有血亲的一家人,姐妹之间,总有些打闹,牙齿都要磕到舌头呢,这也不稀奇,你就别同她计较了。”
陆芍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罢了’二字在喉间滚动,最后还是生咽了下去,她没有搭理陆齐华,反而催促着陆婳:“厂督还在宫里等我,二姐姐慢慢权衡罢。”
陆婳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好端端一乖顺的丫头,这才出门了几天,就被那靳濯元熏染得寡情绝义。
可眼下也没甚么法子,福来在靳濯元跟前伺候,连他都亲来给陆芍撑场面,陆婳不敢再开罪她,不情不愿地张嘴地道:“四妹妹,是我口不择言,你万不要往心里去。”
陆芍点点头,装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所幸二姐姐这话是在府里头说的,府里都是自家人,听过也就罢了。今日这话若是放在外头,被那有心之人听去,那时才知祸从口出便已晚了。”
陆婳是听不懂好赖话,只觉得她这做姐姐的反被妹妹教训,脸没地搁,胸口一顿起伏。王氏最是清楚女儿的秉性,瞧着苗头不对,立时将人拉拽了回来。
车夫搬来脚凳,流夏和云竹搀扶着她上了马车。车轱辘渐渐驶离,扬起烟尘,遮盖了陆婳的低声咒骂。
马车上,流夏和云竹聊得欢快,流夏打心眼儿里替陆芍高兴:“姑娘您总算是出了口气。”
陆芍从来没说过重话,心里头发怵,紧攥成拳头的小手还没有松开的迹象:“我适才...说得如何?”
云竹宽慰她道:“姑娘早该如此,也不至让二姑娘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