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哄堂大笑起来,也不顾冯招勉强苍白的脸色,快活的气氛久久不散。毕竟,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挺瞧不上冯招这个穷乡僻壤来的下等贫民,要不是穆梨霜的父亲给了冯招这个跳台,他根本就没资格成为他们的同僚或是上级,连跟他们一起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穆梨霜这才知道,原来冯招在外面经常被同僚笑话,说他吃软饭,说他是入赘了他们穆家,说他是个靠老丈人的关系户。
回去当晚她就想着劝解一下冯招:“虽然我父亲给了你一点助力,但你大部分时候都是靠你自己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他们造谣生事,不过是嫉妒你。”冯招笑得勉强,但看起来却不怎么想和她继续深入这种话题:“夫人说的是。”
只是在她背过身去离去之后,冯招那平日里看上去老实忠厚的脸上布满了阴霾,整双手颤抖着将桌上的杯壶全部甩下,掉落在地,上好的青花瓷碎成了无数片,在地上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他那张脸狰狞而扭曲地低声喃喃:“入赘?吃软饭?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看看,他穆家以后只能靠我冯招而活。”
穆梨霜平淡和美的生活在三年后戛然而止,她的父亲在几位皇子夺嫡中跟错了人,很快因此牵连获罪,被褫夺官职,流放边关,终生不得回京。而偌大的穆家上下数百口人,也树倒猢狲散,很快崩塌离析。
她不再是往日里那个高不可攀的穆家小姐,而是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罪臣之女。冯招也像是个变了人一样,往日里的好脾气消失不见,对她常常是非打即骂,极尽侮辱之言,常骂她和穆家是祸害,拖了他在官场上晋升的后腿。
她的家世虽然落败了,但往日里世嫡出小姐应有的风骨教养还在,仅剩的尊严让她开口:“冯招,既然穆家跟以往不一样了,你瞧不上我,我也受不了你,你休了我吧。我哪怕是绞了头发做尼姑,都比待在你这里被你打骂侮辱的好。”
“我是穆梨霜,我不是你的女奴。”
谁知冯招却并不愿意。
他双眼猩红,像疯了一样掐住她的脖子:“你要我休了你?我偏不休!说到底你还是打心底里瞧不上我对不对?穆家都衰败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想离开我?现在你只能靠我,你只能依赖我活下去!”
她怎么也挣不脱那双铁钳一般的手,感受到喉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青紫起来,却无法自救。
耳边冯招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她却再也听不清楚了,她会死吗?死,或许对她而言是一场解脱吧……
她终究是没死成。
冯招看着醒过来一脸厌世的她,冷笑道:“我不会休你的,你也别想着离开我。流放之路凄苦,你父亲又年迈体弱,少不得了人照拂。你若是真要我休你,那你就等着你父亲的死讯吧。”
穆梨霜再也忍不住,失态地崩溃大哭:“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穆家?我父亲于你有知遇之恩,更是无数次在官场上给予你帮助,你没有他你能走到今日的地位吗?我又哪里对不住你了?每日你归家疲倦,我哪一日没有为你洗手做羹汤,哪一日没有精心伺候你,哪一日没有尽了妻子的本分为你分忧?”
冯招却是冷笑起来:“你还敢提这些?你越是提我便越是恨你们,想起那些我日日被人嘲笑吃软饭的日子。现在我不会休你的,我要成为你唯一的依靠,成为人们口中对戴罪的发妻不离不弃的感恩之人。”
“穆家成了阶下囚,而我现在是人上人。”他哈哈大笑起来,貌若癫狂,让穆梨霜自心底里发寒。
父亲,你能慧眼识人的才华,却识不清人心,更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升米恩,斗米仇。穆梨霜闭起眼睛,眼睛已经麻木干涩,连眼泪都流不出。
这就是她所谓的良人。
后来因为父亲的缘故,她也只能歇了被冯招休掉的心思,麻木地生活在冯府,白日里在别人眼里演一个贤惠端庄的好妻子,晚上却只能痛苦地面对着冯招的鞭打侮辱。
冯招有的时候也会后悔,他喝了酒后会揽着她一直哭,保证说他再也不会打她了,会好好待她,可是有的时候,他在外面遇到一些事情,稍有不如意,心情不佳之时又会忍不住拿起了鞭子……
叶寒枝安静地听完了这件事情,脸上没什么表情。
卫璃则是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又急又气地跳起来:“穆姑娘,他这种畜生怎么配得上你这种仙子?你知不知道,你配得上更好的男人。你怎么能继续忍下去,你想被他活活打死吗?”
穆梨霜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含泪:“没办法了,父亲他……而且,我已经有小闻了。为了小闻,我……我也只能忍下去,他说过,他会改的……”
“改?”卫璃冷笑一声:“你觉得他的话有可信度吗?你清醒一点吧!像你这种好姑娘哪怕是被他休了,也会有大把大把的男人来追求你的……”他顿了顿:“所以你不要再忍下去了,你和我表妹是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们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父亲那里我们会派人帮你照料的。他冯招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