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梨霜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没事的,可能卫公子人不舒服吧。”她慢慢起身:“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小闻他醒了不见我,会一直哭闹的。寒枝,我们改日再好好聚聚吧。”
“小闻?”叶寒枝一愣:“小闻是?”
“小闻是我刚刚满一岁的儿子。”穆梨霜柔声说。
卫璃震惊地抬起头,脸色煞白。
“下次我把他也带来,让你见见。”穆梨霜还不忘打趣叶寒枝:“你小时候可是说要做我孩子的干娘,可不能食言。”
“那是自然。”叶寒枝爽快地答道:“赶明儿我便去给我那好大儿打一块拳头大的纯金的长命锁,权做见面礼了。”
穆梨霜被叶寒枝逗笑了,笑得花枝乱颤道:“那小闻可受不起你这干娘的如此大礼。”
这时叶寒枝偏过头去,看见卫璃脸色那么难看,不由得用手肘捅了捅他,轻声说:“梨霜姐要走了,你别这么失礼,倒是说说话啊。”
卫璃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像是经过了极大的努力才终于沙哑地吐出几个字来:“穆姑娘……好走。”
他僵直着身子站起来,像是想要送送穆梨霜,结果不知怎的没有站稳,连人带椅子地跌落在地,叶寒枝倒是手脚利索,下意识地闪开了,但穆梨霜却没有那么好运,长长的裙摆被卫璃波及,惊呼一声便要跌倒,叶寒枝暗道不好,连忙飞身去接住她。
女人特有的柔软的身体被叶寒枝拥入怀中,一股穆梨霜特有的清香闯入鼻翼,但其中不知为何竟掺杂了几分血腥气。
不过叶寒枝心底还是暗暗松了口气,连声问道:“梨霜姐,没事吧?”
“没事,”穆梨霜的身体以一种半仰的姿态倒在叶寒枝的怀里,她一直都是脾气极好的人,被卫璃第二次无意这样波及跌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寒枝,你扶我一下,我有点起不来。”
叶寒枝低应了一声,只是眼睛在扫到穆梨霜那无意中被拂开的衣袖之下的手臂后,脸色猛然一变,用力地握住了穆梨霜的手腕,冷声道:“怎么回事?”
“怎么啦?”穆梨霜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叶寒枝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寒枝撩起穆梨霜的长袖,一字一顿地问道。
那洁白如玉的手臂上,无数道新伤旧伤纵横,一看就是鞭子的痕迹,旧的早已经结痂,而新的一看就是近段时间内出现,化脓的伤口处还涂着白色的药粉,一股难闻的气息再也遮掩不住,直冲而来。
穆梨霜咬了咬唇,连忙拉起自己的衣袖,朝四周望了望。幸好这里是醉霄楼的三楼,多是包厢,非达官贵人没有资格进来,这会子又正是半下午,整层楼也没有什么人来。
她声音颤抖地朝叶寒枝摇了摇头:“寒枝,姐姐求你,别问了,这是姐姐的家事。”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垂着头颅离开,却被叶寒枝死死地拉住,力气之大,让柔弱的穆梨霜根本无法挣脱。
穆梨霜再也坚持不住,隐忍了多时的泪水夺目而出。
“寒枝,怎么办啊,我觉得我要被他打死了。”
22. 冯招 升米恩,斗米仇。
穆梨霜第一次见到冯招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看上去和自己想象中的夫婿差距有些大。他长得并不丑,但也说不上有多俊美,平平无奇的模样,似乎挤入人群便会再也找不到。
但她的父亲却很是喜欢自己的这个门生,直夸他有才华,为人老实尽职,又守本分,定是个良人。
“爹,我跟冯招并不合适。”穆梨霜那个时候并不心动,也曾对父亲直言过:“他不是我想象中能够托付一生的翩翩公子。”
但一向疼爱她的父亲这次却没有松口,将她臭骂一顿:“那些世家公子有什么好的,妻妾成群便是你想要的?以后你嫁了那些空有皮囊的纨绔看你怎么哭。冯招虽然家境贫寒,没什么家世,但他有才华又上进,日后定不是池中之物。”他声音慢慢变柔:“何况我瞧那孩子老实忠厚的很,以后定会好好对你,不会生出二心来。”
真的是这样吗?……
穆梨霜心里满是迷惘,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她自己是做主不了自己的婚姻的,何况父亲怎么会害她呢……
她就在该嫁人的年岁迷迷糊糊地披上了嫁衣和盖头,然后变成了冯招的夫人。
父亲果然是个伯乐,冯招很快在官场上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他本就才高八斗学识过人,虽然其中少不了父亲的推波助澜,不过他这年纪轻轻便能坐上工部侍郎的位子,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头一年里她和冯招倒也算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虽没有孩子,不过相熟的姐妹都很羡慕她,说冯招是个老实人,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像她们的丈夫们又瞒着她们,抬了几房小妾。那个时候,穆梨霜虽没有多喜欢自己的婚姻,但自觉也还算和睦幸福。
开始觉得不对的时候是那一次晚宴,冯招携她和同僚一起用膳,有他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