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眼底的暖意却遽然凝固了,神色猛变。
“陛下,您轻点——”有女人银铃般的笑声飘渺空灵地传出来,娇媚妖娆。
叶寒枝身影凝滞,步伐沉重地缓声上前,隔着层层叠叠的鲛纱,只见那黄花梨镂雕螭龙纹月洞门床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男的背对坐着,只露出一个莹白如玉的脊背来,看不清容貌。女的侧躺着,露出一张清丽动人的半张脸来,她衣衫尽解,丰盈窈窕的胴体掩映生姿,丰姿绰约。
“陛下,您还真是……今日为了妾身连朝都不去,便如此喜欢妾身吗?”女人低低笑着。
“当然了,你若是好好表现,隔日孤便赐你个封号。”叶寒枝曾经万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那个平日里连被亲吻都会红了眼睛的男人坦率大方地俯下身去,三千青丝倾泻,笼盖住他们二人,也盖住了叶寒枝的视线,似乎是在他身下的女人额间轻轻印下一吻。
叶寒枝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也许是过了一秒,也许过了一辈子,她慢慢地放下食盒,走了出去,没有回过一次头。
江尘几乎在叶寒枝走出去的瞬间,便像受了惊吓一般蒙地弹坐起,他连忙拢起自己的衣衫,整个人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像是想追回叶寒枝,赤脚走了几步,却又在原地停住。
“陛下,我刚刚可是照着您的吩咐,绝对没碰到您身上的任何一处,”李姣姣忍着害怕,用被子遮住自己几近裸、露的身体,甚至带了几分哭腔:“您说的,我和哥哥这可是戴罪立功。”
眼见叶寒枝离开,便连忙跑进殿内的忍冬连忙过去把李姣姣从龙床上拉起来,给她套上自己的外衫,一边推着她出去一边低声呵斥道:“还不快走。”
当忍冬再次回头,便是眼见江尘衣衫不整地站在殿中,赤脚冻得通红,整个人木木呆呆的,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地捧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盒。
“陛下,您别着凉了。”忍冬慌急地找出一双菱纹绮靴,跪趴在地想为江尘穿上。
江尘没有动弹,只是木然又绝望地望着虚无的远方,轻声说了一句话,在空荡的殿内映起飘渺的回声。
“枝枝,她再也不会要孤了。”
52. 酒馆 他眼尾也有一颗泪痣。
卫璃刚遥遥探见叶寒枝的身影, 便喜形于色地冲上去:“表妹,你从宫里回来了?”他一个劲地夸赞起叶寒枝来:“你这法子还真是不错,我这两日又是闹着绝食又是闹着上吊的, 祖母果真是怕了我了,哪里还有心思挑剔梨霜, 巴不得我马上就迎娶她过门。”
“如此甚好。”叶寒枝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只听见她低低一笑:“办喜酒的那日, 定要风风光光的, 莫要让梨霜姐受了委屈。”
“这是自然。”卫璃立马应声道,本来还想凑上前去说些什么, 却不曾想叶寒枝已经有些兴致缺缺、魂不守舍地走远了。
卫璃有些摸不着头脑:“表妹这是怎的了?怎么感觉不大高兴?”
叶寒枝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眼见表哥好事将近, 卫府中甚至已经开始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她一人在这里黑着脸实在是不像话, 过于扫兴, 可是她又做不到强迫自己笑出来。
她有些漫无目的地出了卫府,夜色降临, 万家灯火升起, 长安的九衢三市人潮熙攘,接袂成帷。花阶柳市更是摩肩接踵, 有不少番邦异域的人正在表演, 丝竹不绝。长街上有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长啸而过, 叶寒枝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又懒懒地收回。
“好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头顶乍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叶寒枝猛然抬头,原来是君鸣, 一袭暗深红色灯笼锦圆领袍,浅金色云纹护腕束袖,让他本就剑眉星目的容貌更添几分气宇轩扬。
叶寒枝勉强勾了勾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心情不大好。”
君鸣挠了挠头发,欲言又止,可他看叶寒枝并不想倾诉的样子,便还是准备不问了,他拉起叶寒枝:“心情不好那肯定就去喝酒啊,上次在陇南咱们根本没喝过瘾,今日接着来。”
叶寒枝并没有推辞,她确实觉得心里难受得紧,或许喝点酒会好一些吧,最好是过段时日,便能忘了自己这段荒谬的情动。
出乎她的意料,君鸣却没把她带到往日里世家贵族爱去的那几家声振寰宇的大酒楼,而是一座建在河边的小酒馆,被几盏旧灯散发的橘色光芒笼罩着,晦暗又温暖,江声浩荡,伴着酒馆里面隐隐有歌声笑声传来。
“这里是这段时日里新开的,虽然环境简陋了点,但老板酿得那手酒的味道那叫一个绝,最近在我们圈子里可以说是千金难求,里面的美人也不少,姿色完全不落凤来阁、凝香馆那边下乘。”君鸣探扇浅笑道。
叶寒枝闻言立马瞪了君鸣一眼:“不是说喝酒吗?你怎么把我带来了青楼?”
“好兄弟,这里可不是青楼,”君鸣连连叫冤:“虽然美人多,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叶寒枝神色这才微微舒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