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云踌躇,“那陛下可会同意?说起来,县主打出生,还没有去过西州呢。”
苏太后擦手的动作一顿。
若不是承熙帝明里让她抚养侄女,以示恩宠,暗里拿阿瑶当质子,威慑兄长和则昭,他们苏家子女,哪个没有在西州长住过,没有吹过塞北的凛冽寒风。
西州不止是边关重镇,更是他们苏氏一族的根骨。
但朝事和家事又不能混为一谈。
她淡淡道,“我瞧着,六郎大约是不会带上阿瑶的。”
99. 第 99 章 ……
“六郎, 为什么不能带上我一起去?”
满含疑惑的女声响起,继而就是一阵沉寂。
夜风声缓,庭中传来落叶簌簌被吹落的动静。
凤仪宫后殿里, 早就燃起了熏笼, 香烟袅袅,温暖如春。
苏瑶半跪在茵褥, 从后方趴在端坐的郎君肩头上, 睁圆了眸子, 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等到慕衍回来,斟茶又倒水,捏肩又捶背, 殷勤了好半晌, 才犹犹豫豫地说出自己也想跟着去的请求, 却是被对方断然拒绝。
苏瑶抿着唇, 搂紧慕衍的脖颈, 轻轻摇晃着他, 很不甘心地保证。
“我到了西州, 一定就乖乖地待在将军府里, 绝对不出来乱跑, 也不会给你们惹事。”
慕衍揉了揉眉心,顿了顿,才淡声道。
“此去是为平定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国, 肃清边境,好彻底免去商贾往来西域的隐忧,开放商路,与西域诸国沟通往来, 交流易物。此为关乎国计民生之利害大事,我怎好带你前去”
“更何况,沿途艰苦,可不比洛京繁华安逸。”
苏瑶一声不吭地听着,并没有立即反驳。
说清楚不带她去的理由,慕衍换了语气,柔和几分,“你乖乖留在洛京,西州事了,我一定尽早赶回,绝不会误了你的生辰与上元。”
他之所以将此事瞒她至今,本就是不想苏瑶跟着去,又怕她提前得知,花了大功夫软磨硬泡,自己狠不下心,才一直拖延到瞒不住为止。
慕衍微微笑着,试图换开话题,“瑶瑶,你还记得吗,我们幼时说过的,以后都要一起过上元。”
苏瑶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话本里的情节。
此回一去,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尤其事关父兄和慕衍,她怎么可能安心缺席。
但慕衍说的这么果断,显然是想好了的,打定主意不想让她跟去。
小娘子闷了会儿,凑到慕衍耳边,软了声色,小小声沮丧道,“六郎,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慕衍看着苏瑶蔫蔫的,貌似听劝的样子,眉心反而一跳,将手中杯盏搁到螺钿山水的几案上。
天下间再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眼前之人的性子。
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口不应心。
慕衍侧过脸,深深看着眼前人,不轻不重道,“阿瑶,你也莫要打旁的主意。我启程之前,也会跟母后说好,让她看着你,不许你偷偷跟去。”
苏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一下子从慕衍肩头跳下来。
她的修养礼仪不足以让她做出过分姿态,但那双杏仁似的乌黑湿漉的眸子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控诉。
苏瑶不满地低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不许我跟你一起去,那我就去看我阿耶和阿兄,为什么还非要你同意不可?”
慕衍不带她去就算了,居然还不许她自己去。
这是何等的独断和不讲理。
少女眨眨眼,澄澈眸子里就漫上些清凌凌的水汽,氤氤氲氲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若是换了旁人,大约会当即心软,随后反思一下自己,可如今这位被问的人倒好,完全不似被指责,始终从从容容的,连眉梢都没抬一下,也没有要答的意思。
苏瑶忍了又忍,又软着声央求了好几遍,见他还不答,自己就先泄了气。
她松开手,沉默着坐到桌案边,摆弄瓶中的宝石花枝,将玛瑙作瓣,珍珠为蕊的花苞扭来扭去,不高兴地轻声嘟囔。
“我就是想去西州。”
“六郎,你凭什么偏就不许我去。”
“我也只不过就是想去看看……想去看看阿耶和阿兄。”想去确认他们的安危而已。
见她垂头丧气,语气低落起来,慕衍这才慢悠悠地将这只耷拉耳朵的炸毛兔子拉回到自己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脊背,顺了好半天的毛,待她神色温和些,才放柔语气,薄唇轻启。
“西州不比洛京繁华,现下又非草长莺飞的好时节,也没什么可玩乐的场所。再值变乱在即,想必城中戒备,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很是冷清无趣。”
“这种时候,你去西州做什么?”
他弯了弯唇,温温和和道,“难道你还想学做花木兰,替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