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归雨鬼使神差接过那瓶清露。
温廖又笑着对他说,“喝一口吧?”
时归雨晦暗地看她一眼,眼底破碎。
她在里面放了东西。
他看见了。
到底是……人都会变啊。
就连曾经最疼爱他的那个师尊,也忍心为了另一个人对他下手么?
时归雨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教他学会爱人,教他学会信任……到头来,是她先打碎一切。
这里面,又放了什么东西呢?
是让他失去修为,还是让他失去意识?
时归雨唇边几乎露出一点笑意来,他拿起来清露,仰头喝下。
清冽的液体滚过喉头,直到某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出现,时归雨才猛然止住。
他仓皇地将瓶子拿开,不小心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心底的燥动感开始被神奇地抚平,喉头的焦渴也消失不见。
时归雨几乎有些无措地看向她——
少女却眉眼含笑看着他,“师叔喝慢些呀。”
这是她方才紧急放进去的清心丹。
之前偶尔遇到时归雨控制不住的时候,她便会在清露中加一点清心丹。
两者加和能最大程度抚平时归雨,让他不至于暴动。
但是丹药和清露的配比需要有一个精准的把控,多了或少了便没什么效果了。
温廖照顾他这十年,早已摸索出许多能够让他更舒适些的方法,不可谓不用心。
时归雨怔怔落下泪来,他再也忍不住,带着委屈唤她,“师尊。”
温廖瞳孔一缩,险些从飞剑上栽下去!
时归雨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她。
温廖被他抓住胳膊,下意识想要挣开,时归雨却不肯放手,两人拉扯之间,飞剑摇摇欲坠。
时归雨眼眸固执地盯住温廖,“师尊,你还要躲吗?”
温廖身体僵硬,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时归雨忽然闷哼一声。
小殷别不知何时咬住了他的手臂,也不知他使了多大的力气,时归雨的衣服上都洇出血迹来。
这飞剑是行驶不成了。
温廖叹了口气,就近找了个地方落剑。
小殷别像是一只会咬人的幼犬,护在温廖身前,目光冷冷看着时归雨。
时归雨站在他们二人对面,一双眼偏执地看着她。
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能就这么面面相觑下去。
最后是温廖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僵局,“怎么认出来的?”
时归雨得到笃定的回答,眼眸微动,脸上终于现出一点激动。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离温廖更近一些,然而小殷别却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将他推开,“不要靠近她!”
时归雨毫不设防,在原地踉跄了两步,温廖立刻伸手要去扶他,“小心些!”
他缓缓一笑,目露痛苦之色,“师尊依然在关心我。”
时归雨是个偏执的性子,温廖知道。
企图从他口中得到真相是没什么可能了。
温廖再次叹了口气,“归雨,我也不想瞒你,我有苦衷。”
时归雨扯了扯唇角,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
空气安静得有些尴尬。
温廖从死遁归来之时,便知道若是有这么一天,想必会是极为尴尬的场面。
如今已经好过她的预期了。
她知道徒弟们会难过,会伤心,但是她……无能为力。
温廖只好转移话题,“怎么又犯病了,不是已经许多年都没犯过了吗?”
时归雨抿抿唇,声音微哑,“师尊……不知道原因么?”
还是绕不开这事儿。
温廖只好跟他解释,“我回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得不瞒着你们。”
她看了一眼小殷别。
时归雨注意到她的动作,再也忍不住,大跨了一步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师尊,为什么是他?”
温廖愣了愣,没想到二徒弟居然一语道破真相。
她马上就要离开,在她走之前……不想再与徒弟们心生嫌隙,于是她思索了片刻,试图在不触碰系统规定的范围内跟他解释,“此事说来复杂,我也没办法选择……”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说起来……我也没想到会是他。”
她艰难地继续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时归雨缓缓松开她的手,别开了煞白无比的脸,“我……知道了。”
他分明快要哭了。
但她却做不了任何事。
温廖到底是心疼的,她拉了小殷别一把,将他微微推上前,试图缓和气氛,“阿别,这是你的二师弟。”
在她开口的一刹那,时归雨猛然回起头来,不敢置信盯住小殷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