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鹤轩紧张地攥紧了长袖,说话都不利索了:“陛下…是…何时回来的?”
元鹤轩说完, 竟意识到他竟坐到了龙椅上, 他急忙起身,慌乱解释:“臣君不是有意冒犯,臣君只是觉得好玩……”
见到元鹤轩这个样子, 许纪无奈摇头:“蠢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元鹤轩知道, 自己完了。
他比许纪还要了解朝沅, 既然朝沅敢出现在议政殿, 那便证明她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元鹤轩凄声道:“臣君知道, 陛下是故意给臣君下药。陛下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带着臣君去扬州吧?”
朝沅轻飘飘看了元鹤轩一眼,又看了一眼台下的许纪。
随即, 朝沅跨步上了高台, 居高临下地看着许纪,笑了:“许大人, 您可是三朝元老, 母皇在位时,便极其倚重您。朕亦从未怀疑过您。”
许纪轻呵一声, 她似乎想起了从前, 便怀念道:“微臣于千禾二十二年高中状元,入了翰林院。之后得高宗皇帝赏识,入了礼部,做侍郎。为官这些年, 老臣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说来,入仕为官,光宗耀祖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过是为了家人罢了。”
说到这里,许纪的声调徒然拔高:“可是老臣又得到了什么?老臣的嫡长女,死在元堂的剑下,就因为她元家有免死金牌,便可以免了她的罪过吗?”
“杀人偿命,本该天经地义,可是元堂不过面壁三年,便又被放了出来。之后,她更是得陛下庇佑,一路爬上了兵部尚书之位,试问,这天底下,何来公平之道?”
朝沅长呼了一口气,当着许纪的面,朝沅垂首道:“免死金牌,乃是高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如今想来,确实有不合乎常理之处。朕日后,会亲自拟旨,杀人之罪,不得免死。”
朝沅此言一出,许纪后退数步,她老泪纵横,哆嗦着唇畔道:“不中用,免死金牌能不能免杀人之罪,与我而言又有何干?我女儿的命,能回来吗?”
朝沅喟叹一声:“许大人,您是老臣,在朕心里,您甚至是长辈。当年母皇处理这桩旧案的时候,朕不在神都。元老将军为了平息你的怒火,也是散尽家财。朕知道,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你丧女之痛。可是一码归一码,你通敌叛国……”
朝沅话还未完,便被许纪打断:“我通敌叛国又如何?我从小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我也想报效国家,可是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我如何配做母亲?”
六觅实在是忍不住“呸”了一声:“许大人,容属下说一句,您这种人,属下是瞧不上的。为了一点自己的私怨,便背弃了自己的家国,成了卖国贼,您若有劲,冲到元府杀了元堂,都比卖国要强。您这种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许纪指着六觅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又凭什么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六觅轻呵一声:“是,我只是御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前护卫,品级自然是及不上您这位尚书府总统领。先帝和陛下对您不薄啊,先帝在时,您便是工部尚书,陛下登基之时,便许您尚书府总领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您不叛国,属下这样的人,在您眼里,就是蝼蚁一般。可您如今是反贼,与反贼说话,属下不必客气,何况,还是与仁国细作勾结的卖国贼。”
朝沅闻言笑了笑,不过这笑意很快收敛,她转而看着许纪道:“许大人,连朕身边一个小小护卫都懂得的道理,你却不懂,看来,这几十年的圣贤书,都喂了狗了。”
六觅也跟着附和道:“多谢陛下夸赞,属下只是相信,连街边九岁孩童,都懂得爱国之道。”
许纪大喝一声,她拔出腰间长刀,直指六觅:“竖子闭嘴!”
七夏在一旁笑道:“六觅,看来许大人还是有羞耻之心的,恼羞成怒了呢。”
许纪咬牙切齿道:“欢儿是我最喜欢的女儿,她从小就聪明,五岁能文,七岁便会上马射箭。她是我和夫君的第一个孩子,当年生她的时候,我险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我不悔,因为她是我的骄傲。后来,我先后又有了三个孩子,可是谁也比不上欢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为了给她光明正大的报仇,我甚至还牺牲了我的小女儿无双……”
朝沅闻言大骇。
“难道,赵宣暗害许无双之事,你从头到尾都知晓?”
许纪大喝出声:“我知晓又如何?本就是庶女,又入赘王府,生的孩子都不能冠她之姓,死了就死了。”
朝沅双拳颤抖道:“朝是国姓,如何配不起朝阳?再者,当年弟妹怀孕之时,母皇便征求过你的意见,若你不愿意,朝阳便会跟着无双姓许。母皇子嗣凋零,皇姐入东宫多年,膝下并无说出,也并未娶夫。母皇让朝阳跟了朝晖的姓,是对那孩子寄予厚望……”
许纪冷嗤一声:“你以为我在乎吗?一个庶女的女儿,她姓朝或者姓许,与我而言都没什么区别。在我心中,最爱的女儿只有欢儿,无双死了便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