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稍微捋了捋思绪:“所以,你们费这么大劲儿将人弄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张华阳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估计是这个原因直接涉及主导者的身份。
穆空青也不为难他,干脆换了个问题:“她背后之人既然能护住她这么多年,那为何不直接让人假死?这不就一了百了了?”
能叫人好好在教坊司里长成,那女奴的身边就不可能没有对方的人。
直接在教坊司里死个女奴,那不是比死个逃奴更简单的事?
张华阳被问住了。
这事儿……还是没法答。
穆空青看张华阳一脸被哽住的表情,心说该不会你们压根没想到这一遭吧?
一个由世家子弟组成的小团伙,居然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传说中的家学渊源精英教育呢?
张华阳觉得穆空青看他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傻子。
张华阳自觉刚刚做成一件大事,立时便有了一种“不堪受辱”的感觉。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我们没想到,只是……那是他父亲的人手,我们又插不上话。”他话语中虽有些忿忿,但也没忘了压低声音。
哦。
穆空青恍然。
原来护着对方的人是父辈的。
而将人捞出来的却是一群小辈。
小孩子组团闯祸啊。
亏他先前还那么担心张华阳出事。
张华阳虽然说明了原由,但不知怎的,他看着穆空青的表情,总觉得自己更生气了。
前头话说完了,张华阳又扯回正事:“所以说,若是日后有人提起此事,你便说你与我是在城外恰巧遇上的,这几日也一直待在一块儿,如何?”
穆空青摇摇头:“这事可不是我不说就能瞒过去的。若是已经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踪,你是怎么都不可能撇干净的。”
这次轮到张华阳用看傻子的眼神去看穆空青了。
“发现就发现了,他们又没有证据。”张华阳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你若是能做我的人证,说出的话怎么都比下人可信吧?”
也不知张华阳说的是在他爹娘面前的可信度,还是那大面儿上的可信度。
若是在他爹娘面前,那必然是自家下人说的话可信。
可放到大面儿上来说,一个举子说出的话,那分量可不是几个下人能比的。
穆空青自来到永嘉书院之后,也同不少大家子弟打过交道了。
这些人平时瞧上去再耿直,可在某些时候一句话里暗含十八道意思的说话方式,都几乎成了本能。
是以张华阳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穆空青瞬间便能明了了。
张华阳若是自己收拾不干净首尾,那必然是要招来爹娘一顿揍的。
但若是他能将事情做到叫人抓不住把柄,那大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到这儿,穆空青又有些好奇:“那若是你昨日没有碰到我呢?要知晓你露出的马脚,可不止我这一点。”
张华阳再一次展现出了自己丰富的闯祸经验:“你若是没碰到你,我也不知道我买了女子衣衫的事暴露了啊。我可是特意转了好几手才买到的。”
穆空青缓了半晌才道:“你若是不知道……”
张华阳理直气壮:“我若是不知道,这会儿自然已经去四处游历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张华阳执着发问:“那我就当咱们是已经说好了,你可得替我兜着些。”
穆空青沉吟道:“这事儿,你已经说晚了。”
张华阳大惊失色:“何出此言?”
穆空青一扬马鞭:“我给明澄去了信,信上已经写明了,你我是在金陵城相遇,而后一同前来此处的。”
穆空青扬了张华阳一脸的灰,待张华阳反应过来时,穆空青人都已经蹿出去一截儿了。
“好啊,你先前都是故意的不是?”张华阳一夹马腹,也直直朝人追了过去。
张华阳此行究竟是不是为了游学,穆空青也不在意。
两人同行了约莫半月的时间,穆空青便直接同他讲明,自己欲要同他分道而行了。
正如穆空青不问张华阳所救之人究竟是谁一般,张华阳也不会问他为何此行不愿与人同路。
与张华阳分别之后,穆空青又按着既定路线一路北上。
他虽多走官道,但路上若是有那较为繁华的村镇,穆空青也会绕道过去瞧瞧。
行至开封时,穆空青收到了一个意外邀约。
那邀约者,穆空青对着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最后还是见了那人附在名帖后头的小字,这才有了些许印象。
那人名叫严子轩,两人曾在三年多以前见过一面。
当年穆空青还未过乡试时,曾去过一次江南文会。
那一次自己因着杨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