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头一批出海的几家能有优先购买权之外,余下的几百张船引,穆空青真的准备叫他们价高者得。
许老板掏出怀中的信封交给司务,心中嘀嘀咕咕。
那位穆大人的招,可真是有够损的。
穆空青在半月前贴出公告,第二批船引采用秘密投标方式放出。
各家都将自己欲要拍得的船引数量,以及愿意给出的价格,全部写在信中,递交户部衙门。
衙门会根据他们的报价,选出二十位中标者,三日之后公布中标者以及中标价格、所得船引数量。
因着大炎律令的关系,官员具都不得经商。包括穆空青在内,整个朝堂上下,也找不出一个敢打包票说,自己对买卖之事了若指掌。
就以先前的第一批船引为例,本以为定个一万两已经是比较合适的了,当时朝中还有不少人觉得穆空青的定价过高,可现在看呢?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现在第二批船引的价格,是定高了要被下头骂,定低了要被上头骂,一着不慎便是两头都不讨好。
穆空青觉得与其为难自己,不如直接让这些老狐狸们去估价。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背地里商量好了一同压价?
这穆空青倒是不担心。
他之所以让人秘密投标而不是公开拍卖,一来是朝廷公开拍卖不好看,二来吗,为的自然就是防止这些巨贾们私下里结盟。
在结果出来之前,各自的最终出价全部保密的情况下,即便是他们明面上商量好了又能如何?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暗地里抬价?
这些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对人没有半分留手?
要是公开拍卖,价格透明,那几个顶层巨贾结盟,还真有可能全部拿下。
可秘密投标,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出价几何,而且机会只有一次,那不就只能咬牙往自己能接受的最高价报了吗?
司务将众人的信封都收好,半句话也不同他们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这些平日里也颇有几分地位的巨贾们也不敢拦。
毕竟这可是衙门跟前,对方大小也是个正经有品级的官儿,再给他们甩脸子,他们也只能咬牙认了。
不过,想想这秘密投标的方式,再看看那位穆大人摆出的铁面无私的态度,倒是给了众人几分安心。
那司务将收上来的信件都交到了穆空青手上,一旁的谢青云却有些欲言又止。
穆空青将信件挨个拆封,头也不抬地问道:“是想问我为何不定价?”
谢青云见他说得直接,索性也不再顾忌,直言道:“我知晓你先前给陛下递了折子,这秘密投标的法子,也是陛下点头同意了的。只是我想不明白,若是日后这船引年年只放几百张倒也罢了,若是放得多了,甚至……”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研究经贸方面理论的学者出现,但类似关税、外汇这样的基本概念,这些在户部任职的官员们,还是懂得一些的。
谢青云如今担心的,便是当海贸的船引不再限量,成了如内陆货运船引一般的常规税收时,穆空青现在的法子,会不会反而成了阻碍。
穆空青却是笑了。
他道:“你可知,陛下为何会同意我在未来三年内,全部都用这种法子放出船引?”
虽然这消息未曾对外公布,但在穆空青递给永兴帝的折子上,确实是直接标明,这种秘密投标的法子,可能至少需要用上三年的。
谢青云皱眉:“是说陛下在未来几年之内,都不准备大量放出船引?”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是可以先赚上一笔。
穆空青摇头:“不,恰恰相反。若我没猜错,陛下最多能忍五年。五年之内,朝廷必会开放海贸,甚至会直接令官船出海。”
第一批出海的船队带回的东西瞒得过别人,却不可能瞒得过这个国家的掌权者。
海外究竟有多少好东西,而这些好东西若是不能落到自己手里,又会给远邻们带来多大的助益,除却穆空青之外,没有人能比永兴帝更清楚了。
至于穆空青为什么敢信誓旦旦地划下五年这个期限?
那自然是因为他庄子上的那批,已经长出了绿芽的红薯和土豆了。
朝廷之所以一直不敢放松对商贾的压制,不就是害怕农人们不肯安稳种田,导致粮食欠收吗?
若是粮食问题可以解决,那么朝廷自然不介意放松对商贾的压制,让他们去创造更多税收。
穆空青拆开一个信封,看清上面的报价之后,将信封放到了一边,接着道:“没有人比这些商人更清楚海贸巨利。他们出的价,自然也是根据海贸所获之利来出的。”
连续三年竞价下来,即便是半点都不沾手买卖事的官员,心中对于海贸之利也该心中有数了。
届时再有这三年的竞价结果做参考,在海贸被彻底开放时给船引定价,不就不用担心定价过高或过低的问题了吗?
要知道,自南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