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在梧山落下,脚刚着地,一道绵密的剑网便向她急速袭来。
她只舒了舒手指,右脚一退,一赞掌,轻轻柔柔的。可剑网在与她掌力相接的顷刻间全部化为碎片。
白夜煌微笑着,说:“既然是神界的故人来了,何不来见见我?”
一道冷厉的男声响起:“破阵再见吧。”
“可以啊。”
白夜煌的右手往后一背,捏起剑指。一道足可崩山摧天的剑势向周身延宕而去,不仅把后续袭来的剑网被击成碎片,连构筑阵法的四角阵基也被一同毁去。
白夜煌微笑起来:“已经破了。”
一道柔媚的女声响起:“还有第二阵。”
白夜煌周遭扭曲成一个黑压压的空间,随后展开一副令她无比熟悉的情景:白府的白杨树,在白杨树下练剑的年轻时的白夜煌,以及同她的丈夫倚窗对谈的场景。白夜煌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月玲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接着,白夜煌指一挥,一把怪异的剑从她袖中滑出。
这是一把长柄剑,剑刃的形状又像刀,又像剑。剑柄极长,握在白夜煌手里,像一把短枪,又像一把带刃的短棍。这就是专为白夜煌量身打造的兵器,也是六界十大神剑之一的时序。相比其他神剑,时序的年纪最轻,铸造时代最晚,也没什么特殊作用和特殊象征,唯一的战绩就是杀了几个神祇,只因为是妖王白夜煌的剑,所以才被一同列入神剑谱中。与其他剑相比,时序像是个凑数的。或许是因为那个排神剑榜的人,觉得十比九更好听吧。
白夜煌剑一横,走上前去,幻象中凡有人影,无论是谁,提剑便斩。她在幻象中杀了亲人,杀了朋友,也杀了自己。最后白夜煌持着剑朝那棵白杨树送了一道剑气,树轰然倒塌。树倒塌的一刻,幻境裂成了一块一块的,像雪一般破碎散去。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白夜煌缓缓吟诵道。
第二重幻境阵法,破了。可第叁重阵法展开了。
一道太极印法在阵中心旋转放大,在太极印法四周,六十四卦排成一圈一圈,或顺时针,或逆时针,不停旋转,不停往外扩延。
白夜煌抬眼看第叁重,平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讶异,随后这副讶异神情变成了玩味,同时充满了战意。这个女人通身的气态,因为眼神的变化,便从温柔转为勇毅,从宁静和蔼转为好战烈迅。白夜煌说:“不错,玉徵上仙,你在昆仑山隐居七百多年,潜心修习,有此成就,令人赞叹。此阵叫什么名字?”
“至微无尽阵。”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好个至微无尽,我入阵了。”白夜煌微微笑说。
白夜煌一步一步走入阵中,走到太极印法的中央,随后对玉徵上仙说:“开阵吧。”
此时,太极离卦浮在上空,太极图中升起熊熊烈火来。白夜煌剑气一扫,烈火都被剑气扑灭。玉徵上仙又让巽卦浮起。太极图中生出枯木,升起风势。被扑灭的烈火在木与风的助阵下,又重新燃烧起来。白夜煌旋挪腾空,剑气朝离卦、巽卦同时袭去。两卦被击落在地,地上的火势也灭了。
可白夜煌没有落地,一点火星在太极图中间明灭了一瞬,忽然一道火龙冲天而起,转瞬就吞噬了白夜煌的身影。
梧山上空,甘宁远和项文舟都看到了这袭天卷起的火龙。甘宁远皱眉,说:“那似乎是昆仑山的阵法。”
项文舟挠挠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甘宁远立马就要下梧山去相助,被项文舟拦住了:“你去做什么?”
甘宁远说:“妖王不能死在这里。玉徵师伯也不能参与围杀妖王之事。”
项文舟失笑说:“妖王哪那么容易死?再说她也不打算与仙界开战,事情结束之后最多就给昆仑山来点下马威,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举动。”
“可是……”甘宁远还是犹豫。
“别可是了,你去了妖王还得想法子护着你。”项文舟说,“安静看戏。我估摸这阵是玉徵那老头新钻研出来的,还挺有意思。”
果不出项文舟所料,一股掺杂着混沌魔气和精灵妖气的烈煞之气转而将火龙吞噬。火焰散佚开来,分成小搓逃窜。在即将重回地面的那一刻,烈煞之气追上了火,随火一同潜入太极图印中。只见黑白相间的太极图印渐渐染上猩红,猩红吞没太极图,又向周遭的六十四卦蔓延开去。以道家玄门真气为基构筑的阵法在被烈煞之气侵蚀之后,转眼便失去了活力,就像人体内的血液被换成了墨水一样。真气被逐渐替换,至微无尽阵只能汇聚一些不成样子的攻势,自然是被妖王随手化解了。到最后,这个叫至微无尽的阵法终于完全死去,难以运作,只在原地留下了名为阵印的尸体。
甘宁远目睹这一切后,惊讶说:“妖王何时练就此招?”
项文舟说:“应该是以魔气同化地脉为原理新创的。”
叁个阵法完全破去,白夜煌落在了梧山山林之间,对周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