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仁听得脑袋直发疼,匆匆谢过他,马不停蹄地跑去找郑牙侩,然后又半点不敢怠慢地一径冲去了芙泽县城。
其实稻香园人手足够,这几件事,他完全可以安排庆有、吉祥他们分头行动。可他也是一时急糊涂了,脑袋转不过弯,只管自己没命地瞎跑。读书人原本就没什么体力,待得他将孟郁槐从连顺镖局叫回来,已是累得气都捣不顺了。浑身湿的像是从水塘子里捞上来的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下,动弹不得。
稻香园里闹腾得不可开交,那一头,花小麦和孟老娘却是全然不知。优哉游哉地在村里逛了一个多时辰,买了许多平日不常见的吃食和小玩意。
孟老娘性子急,当下便要回家去将东西归置好,花小麦于是就一个人先往铺子上去。经过新房工地时,见那里冷冷清清,心里还觉得奇怪,回到饭馆门口。见春喜和腊梅坐在门前石阶上,头碰头地咭咭哝哝,便笑呵呵地迎了上去。
她这一出现,春喜和腊梅立马住了口,扯出个笑容来:哟,回来了。怎地去了这么久,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
村里来了好多外地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可热闹了,两位嫂子得了空也该去转转。花小麦笑着应了一声。一径进了大堂,在桌边坐下了,顺手倒了杯热水,随口道,我不过一会儿没在,铺子上应该没出岔子吧?
周芸儿束手束脚地立在柜台附近,原本就胆子小,又不会撒谎,听到这话,心里猛然一惊,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花小麦却还不曾注意到她的异样,只管吩咐道:我忘了提醒你们一句,乔记纸扎铺子的团年饭,仍然依着往年的规矩,是在自家院子里来办,咱们只需要把菜肴做好打发人送去就行,不用在园子里摆宴;除了连顺镖局以外,其余的商家多半都是想趁着这团年饭的机会,攀攀关系拉拉交情,筵席上除了自己人,还有许多他们特意请的贵客,咱们得办得漂亮点,不可抹了人家的面子,还有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因为终于发现周芸儿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将眉头一皱,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文秀才欺负你来着?嚯,才来了铺子上没几天,胆儿就越发肥了啊,看我帮你收拾他我说他人呢?
没没欺负我。周芸儿连忙使劲摇头,文大哥出去办点事,我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师傅你
她越是瑟缩胆怯,花小麦心中的疑惑就越重,干脆从椅子里站起来,蹬蹬蹬走到她面前,一挑眉:文秀才出去办什么事?
我也不大清楚春喜给唬得朝后一躲,刚才我一直在厨房来着,师傅要不你问问春喜嫂子和腊梅嫂子
花小麦转头看看已经匆匆往这边赶来的春喜腊梅,不依不饶道:我不问她们,就问你。文秀才到底去办什么事了?我不在铺子上的时候,究竟发生何事?
周芸儿都要哭了,手指使劲扳着柜台的边角,吭吭哧哧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
这事你不必管。不等她把话说完,身后传来孟郁槐的声音。花小麦回过头,就见他站在大堂门口,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文华仁。
第三百零七话 争执
花小麦朝孟郁槐脸上张了张,愈发觉得莫名其妙,歪了歪头冲他笑笑:这倒奇了,你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你说不必我来管,难不成文秀才头先儿出去办的,不是我铺子上的事?
孟郁槐方才在村里转了一圈,明知希望不大,却仍是将各个细小的角落都仔细查过,果真不曾发现唐茂林的身影,饶是向来淡定,心中也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这会子也不答花小麦的话,反而朝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娘呢?
花小麦想也不想道:我刚才跟娘进村里去置办了好些新鲜物事,预备拿来做年货的,娘说要先送回家去归置清楚了,所以
她说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心中咯噔一下,唇边笑容霎时敛尽:是不是舅舅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孟郁槐大抵也用不着特地打听孟老娘的去向吧,瞧他那神色,分明是存着闪避之意的!
孟郁槐没料到她一下子就猜了出来,稍稍一怔:是一点小事而已,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自会办妥。
他平日里待媳妇一向温和,此刻也是心中发急,语气便不自觉地有些硬。
花小麦跟他做了这么久夫妻,又怎会不知他是什么性格,用这种口气说话,显然事情绝不会小,当下便咬咬牙:你这是非让我跟着瞎着急吗?娘现在不在这里,横竖我又不会告诉她,你连我都防?
我何曾防你?
孟郁槐无奈地叹口气:只是不愿你跟着担忧罢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舅舅已有四五日不曾去咱们的新房那边上工,舅妈和一起干活儿的工匠都不晓得他去了哪里,所以
他顿了一顿,没有立刻将后头的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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