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娘正捧了一碟子酱焖肉出来,往桌上一搁,听见这话,便晲了孟郁槐一眼,仿佛嫌他半点不会转弯,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这边厢,孙大圣却是笑了起来,指着他道:我就说你是个正经人,凡事都只从正路上琢磨,万万想不到歪处。其实这事简单得很,我倒有个法子,又简单又便宜,就怕你不答应。
花小麦眼睛霎时就亮了,哪还管孟郁槐是何反应,盯牢了孙大圣的脸,忙不迭道:大圣哥,你真有法子?
有啊!孙大圣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出堂屋,才朝花小麦招招手,小麦妹子你过来,我这里同你说,别让你男人听见。
花小麦果然丢下筷子窜了过去,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与周庆往来频密的人牙子,没有别人,准是邻村的田大,他两个得了空便在一起耍钱。
孙大圣笑呵呵地道:柳太公不中用,惯来欺软怕硬,这事告到他面前也是白搭,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就交给我,咱们
如此这般,低语了一番。
孟郁槐耐住了性子没跟到两人身边,耳朵却早竖了起来。无奈他二人离得太远,声音又压得太低,听了半天,只隐约分辨出你有春喜腊梅那两个现成的长舌妇,还怕事情闹不大?这一句话,眼里却见花小麦乐得连连点头,不由得苦笑起来。
他媳妇如今倒是丢下他,转过背与旁人商议去了,他这心里,怎么这样不是滋味?
这晚,送走了孙大圣,花小麦在房中哄小核桃睡觉。孟某人洗漱干净,轻手轻脚走进来,关上门,见那小娃娃已睡得呼哧呼哧,便等不得地立时将花小麦扯住了。
你和大圣兄弟究竟说甚么,是真不打算告诉我?
花小麦将手指竖到唇边嘘了一声,然后便是低低一笑:大圣哥说的没错,你这人太正经,是断不肯走歪路的。若被你知道了我俩想干什么,铁定万万不会答应。所以,我劝你还是别问了,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什么都不清楚,这样一来你心里过得,这事儿也能顺顺利利解决,不是挺好?总归你放心,我有分寸。
孟郁槐晓得她不会说,没了法子,便也只能扮作不知,闷了半晌,吐出一句别太过,很不甘心地翻身上榻,将小核桃抱了好一会儿,心中方觉舒服了些。
如此,便是三四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
周芸儿听了花小麦的话,果真没再回家,晚晚打烊后,都同小凤一块儿在园中作伴。
她娘曾来找过她两趟,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家,被她硬起心肠赶了出去。
周芸儿这个娘,一辈子被周庆欺负,早给打得怕了,半点不敢违拗。可难道连卖闺女这回事,她也甘愿听之任之?
三月里春光明朗,田间地头干活儿的庄稼汉们干劲儿十足,顶着暖洋洋的日头,忙活得热火朝天。
打谷场附近,是整个火刀村田地最集中的所在,只要是农忙时,白日里那处的人便最多。田间吆喝声不断,众人趁着擦汗歇气儿的空当,不经意间一回头,就见孙大圣领着三五壮汉,将两个用麻绳牢实捆在一起的男人拖到打谷场上,噗地一声,活像是丢破布口袋般掼在地上。
彼时,花小麦正在家里专专心心地陪小核桃玩,蓦地听见大门一声响,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冲到房门口。
师傅
外头传来周芸儿的嗓音,听上去仿佛五味杂陈:师傅,我爹叫人给打了!
花小麦勾唇一笑,走过去打开门,一脸和善地冲她招招手,故作惊讶:怎么会呢?好端端的,你爹怎么会挨打?
我也不知道啊!周芸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复杂,我还是听来送鱼的徐大哥嚷嚷出来的,说是我爹和一个同他成天一起耍钱的男人都被拎去了打谷场,给揍得鼻青脸肿,哭嚎不止。方才我过去了,也没敢走近,就远远地张望了一眼,那个真是我爹!
她说到这里,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师傅,跟我爹一块儿挨打的那人,是不是就是人牙子,今天的事
花小麦朝她脸上瞅了瞅,见她好似并不是十分担忧,仿佛还有些如释重负,便抿唇道: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呢,我
躺在榻上的小核桃刚刚吃饱肚皮,正拿手指头当零嘴儿,塞在嘴里吮得啧啧作响,却不知怎的,冷不丁咯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一话 要罚站啊
对火刀村里的老老少少来说,有热闹不看会被天打雷劈,劳累辛苦或是心绪烦躁时,能不花铜板瞧上一台好戏,不啻为人生一大乐事。
打谷场上,此时已是喧闹得要翻了天。
孙大圣等几人前脚将周庆和田大丢在地上,后脚,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们便闻风而动,哪里还管自己手头的活计做没做完,争先恐后地围拢去,还有几个好事者,抡圆了双腿冲进村里,预备多招呼些人来一块儿瞧新鲜。
远处,春喜和腊梅领着一众三姑六婆气势汹汹地赶了来,一径行至周庆和那田大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二人瞧了许久,往地下啐一口,高声道:就是他要卖闺女!正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