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转头望向孟郁槐,半真半假道:你这当爹的,这两日莫不是不曾给他好好吃饭?
孟郁槐勾唇一笑,刚要答话。却见得小核桃把碗一放,抹了抹嘴。
不怪爹爹。
他望向花小麦: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花小麦便抿起嘴角,挑了挑眉。
从小到大我一直吃娘做的饭菜,没有比较。我就不知道甚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在县城呆了三天,我却晓得了,这世上没几个人的手艺能好过娘。可是娘做的饭菜再好,我也吃不了一辈子,所以从现在起,我要能多吃,就多吃。
花小麦:
哎呦,这话说的,怎么竟让人有点不是滋味?
花二娘啧啧感叹起来:你才能有多大。小脑瓜里怎地就这么多想法?你娘将你们三个疼进了骨子里,不管甚么时候,只要你们想吃,她还会不给做?
小核桃垂下眼皮半晌没做声,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对花小麦道:娘,以前我挑嘴,往后再不了。
好
花小麦鼻子有点酸,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就手将小核桃搂了过来。
你以后想吃什么,只要说一声。娘都给你做。她回头看看柚子和橙子,还有你们俩,也是一样,咱家不缺那口吃的,最重要是,你们一天三顿都吃得高高兴兴。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晚,花小麦与孟郁槐回了房,少不得将小核桃议论一番,感慨他机灵早慧,省心又贴心。
隔日腊月二十八。全家五口便给秦大嫂两口子放了假,乘着自家的马车,一径赶往桐安城,准备在那里踏踏实实过个好年。
省城的宅子日常有一对中年夫妇看守,闻知主人家要来过年,一早就将里外收拾得利利落落。因担心过年期间城里不好买东西,孟郁槐便预先置办下许多食材,又将孩子们平素爱玩的物件堆满一马车,一趟拉去了桐安城。
三个孩子这都是头回去省城过年,那种兴奋期待自然不必多言。一整日的路程,由始至终,柚子一直手舞足蹈地唱歌,每隔一会儿,便要扑去花小麦怀里咯咯笑两声,橙子内向些,却也欢喜得小脸发红,扒在小窗边看沿途景色,满面好奇地问些孩子气的问题,逗得花小麦哈哈大笑,连孟老娘也绷不住她那张惯来凶巴巴的脸,难得地满面和煦,将橙子抱在膝上,指点窗外花树让她看。
马车颠簸,黄昏时分入了桐安城,踢踢踏踏,转进杏树胡同。
省城人多地贵,城虽然大,然而论及宽敞,却万万无法和乡间相比,孟家在城里的这幢宅子,比火刀村中的家要狭小许多。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宅子处处透着精巧,没有假山活泉之类的造景,却有一条细细的涓流,从后院淙淙蜿蜒到前边的小花园,给这院落中带来些许凉浸浸的意味,却也添了一星儿山野之感,将城中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小核桃领着两个妹妹,离弦的箭一般扑进宅子里,唬得孟老娘跟在后头直着喉咙嚷嚷小心跌倒,孟郁槐吩咐两个车夫将一应物事搬下,马车便停在了后门边。
守宅子那一对夫妇姓李,男的不爱说话,瞧着很憨厚,一向不声不响地做事,女的却性格爽朗,见了谁都满面带笑,且那笑容又半点不虚假,反而使人觉得很舒服。
昨儿还说呢,今日几位怎么也该到了,要不然,准备年夜饭就该不赶趟了。
她凑到花小麦面前,笑呵呵地道:论做饭食的手艺,我是拍马也赶不上您,可不敢在您跟前露怯,这不是您几位今日到的晚,已经过了饭点儿了吗?我就随便做了几道菜,好歹先填填肚子,等张罗年夜饭的时候,我给您打下手。
花小麦笑呵呵地应了,少不得与她寒暄两句,就听得身后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回过头,便见小核桃一手牵一个,急匆匆地领着两个妹妹冲到她跟前。
娘,要玩那个!
三个孩子都是通身的稚气,赶了一日的路,竟好似半点不觉疲惫,小脸儿神采奕奕,肉呼呼的小手齐刷刷指着前院角落中几个大筐。
花小麦不太明白。跟着他们走过去低头一张,登时哭笑不得。
那几个大木箱里,竟是满满当当的各色烟花炮仗。
她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觉得奇怪,见孟郁槐来来回回往马车上搬东西。还纳闷他怎会买了这许多食材,如今才知,原来他竟置办下这许多哄孩子的玩意儿!
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孟镖头,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严父的范儿?坏人都让媳妇当,自个儿就安心做个心疼孩子的好爹!
怪道今早上不让她帮忙搬东西呢,美其名曰怕累着她,其实,是不想让她发现这一筐烟花炮仗吧?
花小麦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先安抚了三个孩子,让李嫂子领着他们去洗手脸,紧接着便笑眯眯转过身,冲还在指挥车夫搬东西的孟郁槐招了招手,甜甜道:郁槐。你过来一下行吗?
孟郁槐不疑有他,含笑踱到她面前,勾唇道:怎么?听说李嫂子做了饭,倒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