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向晚略一踌躇,话还是问了出口:“你自己怎么不用?”
“你是说这道么?”谢琛垂下眼帘,头一次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伤口。
“也不是工匠出身,非要逞强……”迟向晚小声埋怨。
谢琛眼底笑意却更浓,他执起迟向晚的手,细细打量起来,从白皙的手背到秀致的指节,再到修长的手指。
打量半晌,他仍不肯罢休,将自己的手放在旁边,像是在比对些什么。
本来两人的手都是纤长白皙型,只是谢琛身为男子,手掌要更为宽大些。但由于虎口的疤痕豁然在目,论起手部秀美,便差了迟向晚一筹。
“用了药后,便衬托不出你的手了。”他轻描淡写道。
他本就是有意留着这道疤痕,本想‘无意中’让她瞧见,让她进一步知晓自己的心意,没想到今日便派上了用场。
“坠饰你雕刻了多少天?”迟向晚一看到,那狐狸吊坠上纤毫毕露的线条,仿佛就能联想到严华殿内,每一个孤寂的夜晚,谢琛凝神静气低头雕刻的模样。
谢琛看见少女有些心疼自己,只觉得鱼儿自己上钩的样子,分外有趣。他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揉揉少女乌黑油亮的发端,又怕得寸进尺惹她羞恼,终是放下手来。
“你不生气了?”他如是问道。
“我什么时候生气过?”迟向晚幽幽望他一眼,“只是你记住了,没有下次。”
她面色平静怡然,可谢琛却从中听到了阴恻恻的凉意。
他倒不在意这种小打小闹般的威胁;也不欲解释是何等致命而隐秘的事情,会令他对她反复试探;更不打算说,即使他对她生出过疑心,也从未起过半分伤害她的念头。
他只是用手指去扣她的手,直至两只手之间,再无一丝间隙。
“好。”
谢琛当然知道,小姑娘本就没打算与他真心置气。
否则她方才就不是来到此处,而是直接让迟许的那十余个亲卫,送她回返京城了。
只是,他总要让小姑娘气消得一丝不剩才好。
第57章 一波又起 “我的阿晚果然聪慧。”谢琛……
夜更深了。
谢琛为迟向晚亲手上药。
鹅卵形金胎掐丝珐琅的药盒缓缓打开, 他净手之后用药匙挑起一点乳白色的药膏,为迟向晚轻轻抹匀。
迟向晚这时才有空细问他今日之事。
说到后遗症加剧发作之事,谢琛神色也凝重许多, 他把事情捡了重点说与迟向晚听。
“福/寿膏,听起来倒是个积福积寿的好名字。”迟向晚若有所思道。
“只怕这福/寿膏, 远没有它名字听起来那般美好。”谢琛摇了摇手,他倒也漫然, 只是道, “只是现在还弄不清楚, 此物是从何而来, 又是如何发挥毒效的。”
他本身体内带毒, 再遇上福/寿膏,是加速还是减缓毒效挥发, 也说不清楚。
“虽然沁州府尹曾道,此物来自京城, 但近些年,京城不曾有过这样蹊跷的毒物, 京城里也没有人有本事炼出这毒。”
大钧是有几大制毒世家, 但在淮南王府伏诛后也相继倾覆。
据传是淮南王曾暗中派人,买通太监宫女,给刚住进皇宫的靖王在下毒, 妄想趁他皇位未稳之时, 先下手为强。
靖王初来京城, 差点遭到毒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淮南王和这些制毒世家,而后的钧庆帝,也继承了靖王的遗志, 对京城民间的毒物,大肆搜罗。
“你先不要管那么多,”迟向晚道,“最要紧的是,你要安然无恙。”
迟向晚嫌少如此直白地坦明心迹,方才的话语,显得极大的取悦了谢琛。
有闷闷的轻笑,从他嘴中逸出。正为迟向晚涂药的手,顺势拉住少女的腕,将其捞进怀中。
“我是不会死的,”谢琛埋头于少女的发间,深吸一口,柔和的清香从发尾传来,是木樨的味道。
“你尽管放心。”
“你当我是关心你,”迟向晚别扭地转头,“不过是想着,你若是死了,就没人给我上药了。”
谢琛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不点破,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走一步看三步,想的还挺多。”
迟向晚便斜睨着撇他。
那意思也很明显,谢琛这样一个走一步看十步的布局之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她想得多的。
谢琛读懂了她的意思,道:“很快了。”
迟向晚被谢琛揉着头发,揉的正惬意,她浑身放松地靠在对方胸前,像一只慵懒的猫。
她正迷迷瞪瞪地打着哈欠,也没听清谢琛在说些什么,随口道:“很快什么?”
谢琛看她困成这样,想到今晚他后遗症发作,她忙前忙后,怕是既受到了惊吓,又是累着了。
他淡淡收回本来想说的话:“没什么,睡吧。”
迟向晚却没有理会他,少女静静地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