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沈夔没了气息,一双眼都没有合上。
青寒丹桂等已经上前来把她拉开,沈琬失了魂一般, 任由他们摆布。
“扶贤妃去休息。”慕容胤道。
等把沈琬扶上床榻, 丹桂正要给她盖上被褥,却忽然看到什么, 惊呼道:“这是什么?娘娘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再去看沈琬, 已经面色惨白, 不省人事。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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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琬梦见了自己小时候, 沈夔归家, 带着她偷偷溜出去集市上买东西。
集市上有很多东西,吃的玩的,都是沈琬从来没见过的。
她看见很多孩子都骑在父亲的肩上,便也闹着沈夔要玩。
沈夔一听,立刻答应。
她一边在父亲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新奇事物,一边让父亲买这买那。
最后回府, 要小厮来搬才拿得回去。
她记得沈夔给她买过一串糖葫芦,她从没吃过的,慢慢地吃着回了家,本来是想好好品尝的,可是却被章氏看见,以闺秀贵女不能吃这种市井之物为理由扔了。
可后来沈夔还是会偷偷买来给她,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
长大了,糖葫芦没了,父亲也没了。
沈琬从梦里醒来,满脸都是汗。
丹桂见她醒来,哭得更厉害:“娘娘可算醒了,再不醒就不好了。”
当时沈琬亲眼看到沈夔被杀,所受到的刺激太大,竟然引起产后血崩,情况危急。
等她醒来,其实已经是事发三日后。
沈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丹桂继续哭道:“娘娘千万保养好自己,别想旁的,现在有了小皇子,可要为他想想。”
青寒上前,拦住丹桂,自己给沈琬掖了掖被子,然后道:“娘娘不必担心,慕容檀已经伏诛。”
沈琬一直无神的眼睛这才亮了亮,才不过三日,慕容檀竟然已经死了。
慕容胤没这个能力,连崔氏也未必有,能如此果决又有能力的算来算去就只有一个人。
“他……回来了?”
青寒让丹桂先下去端饭食,才对沈琬点点头:“王爷料到要出事,所以已经冒着风险回京,只差一步……”
她叹了口气:“若是再早一刻,沈侯爷就不会死。”
见沈琬没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床帐,青寒心下不忍:“其实王爷已经来看过娘娘了,只是娘娘没醒,他也不能久留。眼下正在和陛下说事,想来待会儿会来的。”
沈琬听了这话,果真没有再闭眼睡觉。
一直等到半夜,青寒正要劝她休息,却听见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青寒连忙退下,慕容樾已经行至床边。
沈琬眼角划过一滴泪,咬着唇小声地啜泣起来。
慕容樾垂下眼,将她被泪水沾在脸颊旁的发丝撩开。
他坐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一半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就像上辈子她死时,他把她的身子抬起一样。
沈琬这才哭出声。
“我爹爹死了……他为什么会死的……”
“我不想他死,可是慕容胤立刻就把他杀了……”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我爹爹却死了?慕容樾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切都不要变才是对的?”
原本被新生生命带来的喜悦,彻底被死亡击碎,沈琬有一种无力感。
慕容樾许久没有说话,正当沈琬认为等不到他的答案时,他说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一件事,上辈子你死后,你的母亲崔氏也自尽身亡了。”
这固然不是一个能够安慰到沈琬的理由,有些事情不可预知无法避免,但对于已知的事,积极永远是对的。
至少崔氏这辈子可以安然无恙。
他又说:“我把罪全扣到了慕容檀头上,只说是他逼迫威胁沈侯爷,沈侯爷才不得不这么做,陛下就算要找你们侯府算账,也没有办法。”
“我阿娘她……”
“她很好,”慕容樾斩钉截铁道,“她与沈侯爷夫妻情分早已尽了,伤心也不过片刻,如今她是义恩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夫人了。”
“还有你爹爹,我已命人为他下葬,虽仓促但也体面,世人只知他是急病而亡,并不知其他。”
沈琬愣了愣,说道:“谢谢你。”
“谢?”慕容樾皱了皱眉,“你我之间还用说这个字?”
沈琬脸一红,这才想起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她问:“你看过了吗?”
慕容樾点点头。才来时看过一眼,皱巴巴的不太好看,但是他不会和沈琬说这话。
“长得像你。”沈琬说。
慕容樾将她搂得更紧:“戎国战事吃紧,若不是慕容檀,你此番也不会如此凶险,也罢,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