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音公主凤眼微眯,玩味地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柳飘飘见不得她这个笑容,就好像······就好像, 自己愚蠢受了骗一般,可是那药, 那药她自己煎服过, 对人没有毒性。
“你说话呀, 我的琼琼会回来的,对吧?”她发疯地摇着贤音,显然把贤音的话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管多久,她都会回来······”
她喃喃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还是在说服自己。
贤音笑够了,忽然像是发了慈悲心一样,捧着柳飘飘的脸, 替她抹了泪,还顺便扶正差点掉下的玉钗。
柳飘飘以为事情终于有了明朗的希望,她满怀希冀地盯着贤音
听到她清了清嗓子,用甜美的声音说出了最恶毒的语言。
“一副药不够的,陆夫人。”
“呵呵,往后一个月,还得再喝两次呢。”
“你放心, 两次以后,真正的陆小姐一定回来。”
马车行驶到一处荒废的老宅附近,贤音悠闲地站起身,跳下车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陆夫人,做了一半的事,一旦回头,什么下场,你知道的吧。”
“贤音,就坐等陆夫人的好消息了,您可不能让我失望。”
柳飘飘呆坐在马车车厢里,突然觉得把车帘吹得吱吱作响的风,寒意刺骨。
这明明是夏天,那风却呼啸着,像要把经过的一切都杀死。
回陆府当夜,柳飘飘就病了。
她整个人恹恹的,总是一个人念念有词,但面对陆司霆和陆升阆时,却又什么都不说。
陆司霆和陆升阆也不是很能顾及到她。
从狱中出来后,便按着同秦岁晏的谋划,将蛰伏在狱中时手下探得的消息整理了一番,拿着证据拟了名单,由陆司霆亲自去搜捕扶启潜在京中的暗桩。
父子两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平日像风一样出入陆府。
柳飘飘的烦忧也不敢说出口,尤其是告诉他们俩。
跟了柳飘飘几十年的李妈妈,望着她憔悴的脸,在梳头的时候悄悄藏了好几根银丝。
她的情况,阖府上下都不敢说,更不敢报给琼瑰。
就连李妈妈,一旦稍微露出一点想送信去宫里让琼瑰回来看看的意思,也会立即招来柳飘飘激烈的反对,她会突然发出尖叫,然后砸碎手边的东西。
这个时候,李妈妈也只剩抹眼泪的份。
幸亏府里还有个少夫人沈若嫱,因为她有了身孕,柳飘飘大多事情都会听她的,可是大约也是因为沈若嫱有身孕,柳飘飘也不怎么愿意见她,怕自己做的孽,会让未出世的孙子沾染上。
李妈妈深知这是心病。
她总劝柳飘飘:“您都亲自试过那些药,若是有事,您早该觉得不适,如今您还好好的,那皇后娘娘她,自然也是好好的······”
“琴芳,你不知道,”柳飘飘恍惚着,声音十分虚,“我既盼着那药有用······又不敢想它真的有用,每过一日我都好像在火上煎熬,我给她喝了那些东西,那孩子还叫我母亲——我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李妈妈心疼极了,颤声道:“这原是老天做的混账事,不是您的错,咱们熬的那些药是补药······您别再想了······好好的,吃一点东西,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飘飘呜呜痛哭了一会儿,也会点点头,像是把李妈妈的话听进去了一些。
然而这些话起的效果往往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因为那些药,还没有全部让琼瑰吃下去。
起先柳飘飘勉强撑着又送了两趟,可是自宫里回来后,她几乎哭得吃不下饭,反常的让陆司霆和陆升阆父子都起了疑。
还是李妈妈想了个办法,教她说自己是因为丈夫和儿子都在替君分忧,担心伴君如伴虎最终不能善了,又担心琼瑰一人在深宫里受欺负,所以才会情绪不稳。
柳飘飘照着说了,才险而又险地瞒过了陆司霆和陆升阆。
这之后她便将药交给李妈妈,由她做好了亲自送进宫去,自己不敢再碰。
陆升阆父子两人进狱的缘由并没有全告诉过柳飘飘,所以两人对柳飘飘表现出的“担惊受怕”都十分愧疚,纷纷劝了她好久,却并不知道家中往宫里定期送汤的事情。
整个陆府里,唯有独居在自己院子里几乎不出门的陆蔓,注意到了这件事中的猫腻。
李妈妈第一次独自进宫的那个早上,陆蔓正让青音出去买她爱吃的芙蓉双合糕和栆心山药泥。
桐花巷附近做那两样吃食的店生意好得很,每天天不亮就开始有人排着队,去晚了就卖空了。
所以青音起了个大早,她去厨房拿食盒,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药炉前挤着纱布过滤药汁,纱布下透出的药汁泛着一种甜香,味道似乎不错。
那身影微微发福,穿着打扮都像极了柳飘飘身边的陪房李妈妈。
青音只当是沈若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