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广州府城外跪满了士民,有年过花甲的老人,也有刚刚总角的小孩,妇孺农夫,犹如拜神佛一般拜着朱厚照。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
朱厚照没想到尽管自己要让这些士民站起来,但这些士民还是争相恐后地来跪拜自己,他一时无可奈何,只能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挥手打了打招呼。
但朱厚照一看见锦衣卫与刘瑾等紧张得生怕自己被刺杀的样子,也只好坐进了加了层钢板的马车里。
坦白而言,能让这么多人顶礼膜拜,的确也很满足人的虚荣心,让朱厚照的确感受到了身为上位者的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连带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伟大起来,甚至已经忘记了他在前世其实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屌丝。
但朱厚照知道自己今日轻车简从且微服出现在广州府城外,能得这么多百姓跪拜,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在血统上在智力在权力上比他们高贵,而是因为自己给予这些庶民更多的利益,让他们拥有了可以活得更好的机会,而在这个民智未开的时代,自己能让他们活得更好,对于这些庶民而言,那就是自己给予他们的恩赐,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下跪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感激。
朱厚照拼命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因此得意忘形,认为自己真的无比伟大,伟大到如神明的地步,自己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自己如果做错一项政策,让整个大明帝国的百姓利益受损,自己依然会被拉下神坛。
虽说汉人崇尚中央集权,但也不是真的愚昧到任由上位者忽悠,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样的话也是有的。
所以,朱厚照不得不警戒自己。
朱厚照虽然没有因此而自满,但待在朱厚照身边的刘瑾、郭荣等人却因为自己是皇帝近臣,跟着皇帝一起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跪拜的庶民,而感到与有荣焉起来,也在此情此景下,对皇帝朱厚照有一种奉若神明的感觉。
等到了晌午,百姓们才陆陆续续散去,而朱厚照也才继续前行,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一下,知道朕出巡的人就更多了,刘瑾,你带一队人马,先行进京,告诉沿途意图迎驾官员,朕偶感风寒,不必求见,已提前回京!”
朱厚照说着又吩咐道:“郭荣,你随朕继续秘密回京!”
“遵旨!”刘瑾与郭荣齐声回了一句。
朱厚照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看越来越繁华的广州城,感慨随着两广开海以后的资本主义发展,两广地区的城镇化已经越来越明显,也不知道这些日渐增多的资产阶级与市民工人阶级对于大明的长治久安到底是祸是福。
毕竟在大明的其他地区尤其是北方,还有很多大地主,甚至不少是皇亲国戚,这些人吸附在大明庶民身上寄生了百年的权贵们,会不会与这些逐渐增多的资产阶级与市民工人阶级产生矛盾。
朱厚照不敢去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想,他是大明的皇帝,是最大的地主,但他又是最大的资本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该保自己的命还是该革自己的命,好在现在还可以通过对外掠夺转移矛盾的方式来缓和大明内部可能会越来越剧烈的阶级矛盾,不然,朱厚照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权贵与庶民两个阶层。
南方的城镇化发展得很快,手工业发展已经代替了农业发展,大量的农田被改稻为桑,以追求更高的利润,而北方则依旧是庄园密布,大量从外地流入的人口也继续成为大地主家的佃农。
但偏偏让朱厚照没想到的是,出现粮荒和粮价飞涨的反而是北方。
“陛下,京城来报,最近粮价涨到了每石一元七钱!保定、大名、河间一带更是腾升至一元八钱!城中百姓依旧无粮可买,有举家食粥甚至不得不逃去他乡,皆言粮贵!”
朱厚照刚过黄淮地界,便得到了来自东厂的奏报,一时不由得拧起了眉头,心想据自己所知,历史上万历时期吴中大饥,斗米一钱六分便让世人惊异,如今这京畿粮价竟然涨到了一元七钱,纵容因为大明商品经济发展导致农业产量猥琐,北运之南粮减少,但也不至于如此高,市场不是有调节经济的作用么,粮价在飞涨时,商人们为何不趁此机会大规模购粮来北方贩卖?”
朱厚照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吩咐道:“派人去问问粮业局,如今我大明在境外屯田粮食进入我大明境内有多少,另外,着都察院严查市舶司违背禁令让粮食外销者,你们东厂也务必严查不查不纠的渎职御史!”
朱厚照说完后没多久,待他进入山东临清时,便看见临清一段的运河岸边停泊着大量船只,上面挂着一大大的“孔”字旗,朱厚照不由得感到好奇起来,忙吩咐着锦衣卫:“去问问,这些船的东家是谁,运的是什么?”
没多久,锦衣卫回来禀报道:“回陛下,臣已打听明白,他们的东家是衍圣公孔家,运的是粮食,说是运到辽东换盐引的!”
朱厚照见这些船只吃水都很深,又延绵不下二里,也就能猜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