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堵了片刻,随后又扬起唇角,阳光下,他的笑容明朗蛊惑, 可惜最希望能看见的人, 看不见。
声音骤然近了几分, 若梨的长睫轻颤,眼帘也掀了起来,空洞的眸子随意定在前方,可能是他所在的某个点。
她的声音倦哑也柔软,语气却漠然:“以前是我不懂事,送的礼实是寒微,配不上世子尊贵的身份,日后我不会再送了。”
“至于索礼,若世子想送,若梨却之不恭。”
话音落下,周遭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两个婢女给若梨梳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俱是低下头,不敢再看裴屿舟可怕的神色。
他像是要把姑娘吞进去。
只是姑娘为何定要这般激怒世子,若真惹恼了他,他不护着她该怎么办?
在这气氛中,唯有若梨好似全然不受影响,她又抬手掩面,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而后不假思索地开口:“春——”
仅一个无心而出的字眼,便让这片死寂瞬间支离破碎。
裴屿舟的神色正常了许多,倒是若梨本就空茫的眸更黯淡了几分,难掩伤感和落寞。
这里终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没有她欢喜信任的人了。
“程若梨,你不想送就不送,没必要拿话刺我。”
“不甘心?那我告诉你个方法。”
心情虽平复许多,但少年眼底还残存丝许怒意,他紧盯着若梨的小脸,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猝然冷笑一声。
春枝离开,她顺从地搬进弈竹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很清楚她心里最深的渴望。
在若梨抬起头试着看过来时,裴屿舟猛地攥住她的柔荑,在她惊愕的神色下将它狠狠摁在自己剧烈跳动着的胸膛上。
“捅死我你就自由了。”
“你敢吗?”
眼眶微红的少女不停地挣扎着,可手依旧纹丝不动,掌心的跳动清晰有力,像是在咆哮着只有彼此能听清的真挚烈语。
在她眸中缠绕起无助又凄怆的雾气时,裴屿舟松开手,猛地背过身,带起的风卷起了若梨鬓边的发,甚至卷落了一滴泪。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说完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略显急促,像是在逃离,又像是怕自己回头。
咬紧唇瓣,若梨没有哭出来,在丹青和丹颜复杂的目光下,她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
就算裴屿舟不说,她也是不会去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喜她的不只有长公主。
轻轻托着那只被迫在他胸膛停留过的手,若梨的拇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掌心。
那里似乎还残存几分让她心悸的热意。
她不敢杀人。
可她不会再寄希望于任何人的守护。
已经看不见了,不能再沦为一只断翅的笼中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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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后,若梨靠在榻上,听着丹颜给她念昨晚没讲完的故事,只是没一会儿她的神思就飘远了。
幼年为数不多的,关于父亲的记忆中,他一直是格外疼爱她与母亲的,清隽温柔。
但母亲既能与国公相遇,原该有些身份,不过二人也可能正是因为身份之别,没能在一起。
可国公并不像会轻易放弃所爱之人。
末了,若梨轻叹口气,舒展开眉目,没再琢磨下去。
总归有错的绝不会是母亲。
唯有这一点,她万分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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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十分热闹,但因着国公府甚为广阔,所以后宅之处仍是幽静。
用完午膳,若梨柔声婉拒了丹青的搀扶,独自拄着盲杖在奕竹院散步,又凭着先前的记忆摸索到前院树下,坐卧在铺着柔软垫子的小榻上。
虽然放着冰的厢房更为凉快舒适,但她身子弱,不宜长待,裴屿舟便命人在此添了榻,方便她乘凉午憩。
若梨今日有些乏,睡得较沉。
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两个婢女尖锐的声音惊醒。
“姑娘她是世子的未婚妻!侯公子擅自闯入世子院中已是——啊!”
丹颜被侯湘城一巴掌甩在地上,而始终挡在若梨前面的丹青瞳孔骤缩,即使手臂在微微颤抖,她也没动摇半分。
不远处,守院的府兵正与男人的贴身护卫缠斗,分不开身。
可若姑娘有什么闪失,他们都没命活!
好在阿七已经溜出去报信,他们如今必须争取时间。
“还不滚?也想挨打?”
酒味冲天的男人晃着刚打过人的手,一张脸算得上英俊,却因着那醉醺醺的下流眼神显得猥/琐不已。
什么也看不见,更为心慌的若梨摸到盲杖,紧紧攥在手里。
在侯湘城的巴掌甩下来前,丹青和丹颜对视一眼,纷纷扑上前,一个攥着他的胳膊咬他的手,一个扑向他的腿,将喝了酒,站不大稳的男人弄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