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问题恰恰也在于,要验证他们的猜测,需要更加切实的证据。可是这个证据,又该从何处去寻?
——反正她一个成天被大铁链锁在屋里的“疯子”是绝对没可能寻得到的。
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萧寂知道离暮雪在纠结的是什么。他应下了她方才提的要求,抬步朝院子外走去:“多思无益,我先去王家看看情况。”
萧寂出门后,整个院子里除了两个模样诡异的纸人之外就只剩下了离暮雪。她试着拉了拉脚踝上的铁链,倒是能扯断,只不过需要多花些力气。既然法力正在恢复,那就也不急于一时了。
可惜平静也没平静多久,萧寂出门后不消一刻,几个小孩贼头贼脑地从前头铺子里猫进来,因为没人便径直进了院,然后就看到了坐在走廊下晒太阳的离暮雪。
“傻子!”其中一个男孩冲着她喊了一声。
正准备喝点水的离暮雪动作一顿:“……”
她面无表情地望过去。
得到了反应,那些孩子便更加兴奋起来。“傻子,打死你这个傻子!”他们叽叽喳喳嚷嚷起来,将手里的碎石子和臭鸡蛋都向她扔了过去。
也就是离暮雪不是真傻躲得快,这些东西只砸落在离她两步之外没砸到她身,但臭鸡蛋碎裂后漫出来的那味儿却扑了她满身。
“略略略~傻子掉进屎坑里咯!”那几个孩子眼见恶作剧得逞,一个个都拍着掌笑嚷起来,还对着离暮雪做鬼脸。从他们轻车熟路的表现来看,明显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很可惜,他们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被拴着的瘦弱的姑娘并不是任他们欺凌的傻子阿离,自然也更不会知道在冷酷无情的玹瑛城大师姐离暮雪眼里,从来都没有大人或者孩子的区别,只要惹恼了她,不管年龄几何,她都照收拾不误。
于是在没来由地沾了一身臭味之后,离暮雪的神情骤然冰冷下来。她扫了一眼蹦跶在院子中央的那几个死小孩,下一刻翻手就将之前刘母搁在她身边的茶碗拍了过去。
破了一个缺口的茶碗连着在这几个小孩头上砸过,强劲的力道将他们直接打翻倒地,然后才“哐当”一声摔在地面,稀碎。
那几个孩子先是狠狠地懵了一下,然后才在疼痛之中捂着流血的脑袋哇地大哭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
刘母刚带着孙鹏买了烧鸡回来,甫一进铺子就听见后头院子里传来的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忙不迭地就小跑着赶了进来。
她也不是第一天碰见这群没家教的孩子进来欺负阿离了,所以在看到他们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叱骂着赶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跟你们说过多少回了不许进来不许进来!”她看着院子里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样子,想到之后清理的活又得她来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走走,还不走!一群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看我今天不去找你们家里人算账!”
刘母拿了扫帚柄就要冲过去打人。然而这群小孩寻常只要看到她被气到了的样子就已经四散开去逃走了,可今天却是她都已经冲过去了,他们都还只赖在地上哇哇大哭。
“哦哦!要被打咯!”孙鹏在旁边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起哄。
直到走得很近了,刘母才看到这群小孩捂着的脑袋上正在流血,血都已经流到他们下巴那里了,搞得掌心指缝里头都鲜红黏糊糊的。
她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扔开了:“你们怎么弄的!怎么满脑门的血!”
“她……”其中嚎得最响亮的那个男孩指着一旁作壁上观的离暮雪,“这个傻子……呜呜……她打我们!”
离暮雪已经把凳子往屋门里拖进去了些许,此时端正地坐在那儿,气定神闲的,也不做声,只冷眼看着这出闹剧。
刘母狐疑地在她身上过了一遍,随后一把揪住这个男孩的衣领就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怒骂道:“我呸!你们这几个没教养的杂种东西!我家姑娘还被拴在那儿呢,隔这么远怎么打的你们?你们赶上门来欺负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真当我们家没大人了是不是!”
“赶紧滚出去!”刘母一一将这几个孩子拖起来,拿着扫帚将他们往外赶。寻常在孙钱氏面前唯唯诺诺的人,碰上讨人嫌的孩子,倒也颇有几分泼辣的气焰。“藏了贼心的下贱坯子,再让我逮着一回,看不打断你们的腿!”
几个头破血流的小孩哭着被赶出去了。孙鹏前后望望,趁刘母还没回来,抱着烧鸡三两步跑到了西屋廊下。他捏着鼻子看了眼那些被扔过来的碎石头和臭鸡蛋液,瘪起嘴:“真臭。”
跟阿离的瘦小不同,孙鹏被孙钱氏养得又白又胖,本就不大的两只眼睛都快被脸颊上的肉挤成缝了。这样的长相本就容易显得蠢笨,偏他年纪小小却总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仰着鼻子看人时,更显得模样滑稽又可笑。
他见离暮雪只瞥了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还以为她又是跟以前一样在发呆,于是从台阶上跨上去,炫耀似的扯了一只鸡翅膀伸到离暮雪面前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