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鸡翅!”眼看着鸡翅膀就要掉地,孙鹏下意识地就跑过去接。笨重的身体往前倾去,离暮雪见状伸脚就在他踝上一勾——嘭!肥胖的小男孩面朝下砸在了地面上,怀中抱着的烧鸡滚了两圈,正正好落进臭气熏天的那滩鸡蛋液里。
于是继那几个被打破了脑袋的小孩之后,院子里又一次响起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第135章 喜堂悲泣(七) “表哥,一起玩。”……
孙鹏受了离暮雪的欺负, 直闹到太阳落山后孙福祥夫妇二人收账回来都没完。他摔得确实惨,鼻血都流了老半天才止住,此刻当然不肯放过肇事者, 哭闹着向爹妈告状, 想让他们帮他教训这个该死的傻子。
孙钱氏爱子心切,自然是气得当即就想动手。只不过一来,继女再下贱也已经是人王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谈好了条件的, 不好在过门前就打死了;二来, 刘母惦记着自家儿子刘二郎夜里还有需要,真让孙钱氏这个恶毒继母下了死手, 阿离可就没力气伺候人了。于是刘母连拉带哄的, 总算没让孙钱氏真上手打人。
也幸好她将人拉住了,否则让对方蹦跶到跟前来, 按照离暮雪的脾气,保不齐得出条人命。
这一晚,孙家几口人之间相安无事。萧寂出了门后就又一夜未归,直到第二天孙福祥出门去送货,他才拎着一个小包袱回来了,一进门就直奔离暮雪的西屋,压根没理睬就站在正屋门口嗑瓜子的大舅母。
孙钱氏被气得脸色铁青, “呸”地啐了一口:“没开过眼的狗杂种, 捡到个破烂货都当宝了!也不看看是谁在帮他兜着老底, 在这摆少爷架子给谁看呢!”
孙鹏见到萧寂往离暮雪那屋去,只当是有什么好玩的,也忘了疼了,一溜烟儿地也跟着往那儿跑, 半道上被孙钱氏喝了回来:“干什么去!还不给我回来!什么东西都敢追,也不嫌脏!”吓得孙鹏脖颈一缩,灰溜溜地挪回去了。
身后追着的骂声难听,不过萧寂压根没理睬,进屋之后就将门板“啪”地一关,权当外头狗吠。不得不说,用着刘二郎的身份,威名远播的萧城主脾气都收敛了不少——离师姐也是。
经过了两天的试验,离暮雪和萧寂都已经发现了在这个地方行事的规律。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出格影响故事走向的事情,有一些跟人设轻微有出入的举动都无伤大雅。所以对于没必要给好脸色的人,只要没到蹬鼻子上脸的程度,他们半点精力都懒得去分。
见萧寂进门,离暮雪从盘腿打坐的姿势变换过来,看向他手里的包袱:“是什么?”
“我当你会先问我为何彻夜未归。”萧寂闻言眉梢微挑,甩手将手里的包袱扔过去,“拿了点东西来,估计你用得上。”
离暮雪狐疑地在他脸上过了一圈,把包袱打开了。“族谱?”她眉头蹙起来,翻看着这厚厚的一本记录着村里每个人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的簿子,“哪儿来的?”
萧寂把凳子勾过去,潇洒落座:“祠堂。”他两臂闲闲交叉,挑着散漫的一点笑:“如你所言,你那病秧子未婚夫婿已经撑不了三五天了。人王家已经着手在准备后事,村里耆老往过一聚,夜里一群人又到了祠堂,商量了半宿。快天亮时我趁没人,帮你把这东西顺出来了。”
离暮雪眉峰一动:哦,偷的。
只不过既然能够劳驾萧城主候了一宿也要偷出来,可见上面有重要的线索。
于是离暮雪并未拘泥于小节,自然也就无视了对方口中“未婚夫婿”四个让人闻之咯噔的字眼。她从前往后认真翻看着族谱,一边看着,一边神情便凝重起来。
“看来这村里的每一代男人命都不长。”她道,“基本都在三十岁上下过世,活过五十便算长寿了。”
“还不止。”萧寂示意离暮雪往前翻,“没发现吗,自第三代村民开始,新生儿中女孩早夭的比例便比男孩高,越往后,这种数量上的差距便越发明显。直到目前最后一代——”
循着萧寂的话,离暮雪的指尖停留在统计出来的两个数字上。“女孩一个都没出生?”她的眉头拧起来。
“对。”隔着一定距离,萧寂看不清族谱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于是起身朝床边走过去,微俯下身来伸手在写了孙福祥一家的那一分支上点了点,“孙家辈分小,便以你们这一支为例。你可看看这儿,算上你,同辈的至今只出生了四个女孩,其中一个已经在六岁时过世,另外两个还只有三岁。而比你小一辈的那些,尽是男孩。”
萧寂说完后稍稍一顿,垂眸看着在无意之间他与离暮雪虚虚相覆的两只手。身边这人身形小了一圈,连带着手掌也变小了,微蜷着手指落在自己手心之下,看起来莹莹又柔软。萧寂这一看便有些发愣。
对方的五指冰凉纤细,与他素来苍白的肤色不同,对方的白是柔润带着光的,剔透的,仿佛用点力气便会碎。可偏偏萧寂却又知道,在这看似娇弱的肌肤之下,藏着的其实是多恐怖不近人情的力量。
可能是一夜没合眼之故,萧寂的思绪一瞬间有些恍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