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离暮雪见状暗笑一声,两手在棺材边一撑便想出手去帮他们。
然而就在她要跳下棺材的那一刻,一只冰凉的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一个镣铐一般,让她轻易没法再动弹。
离暮雪心下一惊,转头看去——
本躺在双人棺里身穿寿衣的王少爷此刻已经坐起,挂着两行血泪的眼睛睁开,正用两只灰白蒙阴翳的死人眼直盯盯地望着她。包着一枚铜板的红纸在他嘴里散开,如同一段掉出来的鲜红的舌头。他就那样对着离暮雪盯了半晌,然后嘴巴蓦然张开,喉头发出老旧大门推开般的细长尖锐的吱呀声,一股黑色的浊气便冲着离暮雪的面门喷了过去。
浊气之中带着脏器腐朽的恶心腥气,令人几欲作呕。离暮雪越发面如寒霜,仰面避开浊气侵蚀的瞬间,一脚就扫向王少爷的脑袋。
蛮横的力道击中王少爷的头颅,他的脑袋被踢得往另一边一歪,“咔噔”一声,僵硬的颈骨当场折断。离暮雪也借势用力抽回自己被钳制住的手腕,跃身翻到了棺材的另一边。
手腕上被掐出了五个泛着乌青的指印,因离暮雪挣脱的时候过于粗蛮,王少爷的指甲还在她的腕骨上抓出了一道伤,才短短片刻,伤口就开始发黑溃烂。离暮雪眉头皱起,毫不犹豫地曲爪一剜,在尸毒蔓延之前就生生将伤口附近的皮肉挖了下来。
任谁都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能面不改色地对自己下这般死手,屋内的这些王家的活人在看到离暮雪满手的血迹时皆是一愣,随后眼底都显出了几分畏惧,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诈尸了……少爷诈尸了!”
大概是离暮雪的一系列操作实在是奇葩,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觉察到目前最可怕的事情并不在于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坐在棺材里脑袋被打歪了的王少爷身上。看着从他七窍之中流出来的污血,更多惊叫声起,耆老和婢女们跌跌撞撞地往外逃了出去。
随着正屋里仓皇的声音响起,院子里对付萧寂的家丁们纷纷停下了动作,也转头朝屋里看来。然后他们就看到整个灵堂已经被诡异的绿雾充斥,而他们死去的少爷四肢僵硬地扭动了几下,以一个常人根本没法做到的方式直挺挺地、缓慢地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他的颈骨被打断,只有皮肉支撑着头颅挂在肩上,让皮下紫黑的筋络变得格外明显。离暮雪看着王少爷在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后忽然整个身子轻微颤动起来,表情瞬间一凛,就在浓郁的尸气从对方身上炸开的前一刻,她一把捞过勾蜮,急速飞身跃到了屋外。
随后,黑色的毒雾如同暴雨前的乌云一样滚涌着弥漫整个灵堂,将那些妖诡的黄绿的烛光尽数遮盖下去。黑暗之中,只有地面如血一般的寒气蜿蜒铺开来,让灵堂看起来犹如一个血池。
“儿啊!”
王夫人被两个婢女架着却仍把住门框不肯离去,冲着盘踞在屋里越来越浓郁的毒雾中心撕心裂肺地哭喊,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一具恐怖的死尸。
于是毒雾沿着屋顶门檐涌出来,逐渐将王夫人覆盖了进去。王夫人涕泗横流的表情在这一刻猛然一滞,然后众人便看到她脸上的皮肤被毒气侵蚀出密密麻麻的血泡来。在一声痛苦的厉叫中,王夫人身子怪异地抽动了几下,直直往前倒向了屋内。
离暮雪怀里兜着勾蜮与萧寂贴背站在一处,见状不由眉心一拧,面色越发凝重。
“什么情况?”
萧寂背对着正屋,没有看到王夫人被毒雾侵害的一幕,只看到将他围了一圈的王家家丁此刻脸上皆是骇然,拿着武器的样子都显出踌躇来。
离暮雪的视线依旧警惕地盯着正在往外面扩散的黑雾,凉声道:“尸毒毒性很强,当心些,莫叫它碰上。”
萧寂闻言目光稍稍一动,半侧过头去,轻笑说:“担心我?”
“废话少说。”离暮雪却根本没有心情去理睬他的揶揄,趁右侧的那个家丁走神,手掌一翻五指一收,便将对方手里的棍子抢了过来。勾蜮已经被她放下了地,她挑了个合适的长度将棍子当中一劈,以棍为剑摆好了应敌的招式。
在王夫人脸上开始起血泡的时候,那两个架着她的婢女就已经恐惧地撒开了手往后退到了院子里,然而反应到底慢了,毒气还是染到了她们的手上。看到王夫人整个人被毒雾吞噬,这两个婢女感觉自己的双手也忽然痒了起来。她们俩惊愕地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经肿胀不堪,紫色淤血在被撑得薄薄的表皮下出现,像是在骨血里面蠕动的一条条肉虫。
“啊——!”
这两个婢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毒气从双手开始往身体各处蔓延,强烈的痛楚让她们浑身痉挛,五官都开始变得扭曲。她们拼命抓着自己已经开始泛紫肿胀的脸,却只能越抓越痒,直到整张脸都被挠得血肉模糊开始散发恶臭,她们俩才扑向身边离得最近的人,含糊不清地求助道:“帮我……帮帮我……”
王夫人被毒雾侵害的速度快,有许多人其实并没有看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