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承熙:“还气呢?”
叶汝真翻了个身,直接给他一颗后脑勺。
然后就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动静, 一回头, 风承熙抱着枕头在她床畔坐下了。
叶汝真:“!”
他也不说话, 就这边坐着看着她。
叶汝真被他搞无语了:“你打算这么坐一晚上?”
“你就打算这么气一晚上?”
叶汝真:“……”
我气都是因为谁啊?
但是这话很难说得清楚。
她明白,在风承熙的世界里, 每一样东西都可以物尽所用,包括他自己的人头。
只要能达成目的, 他绝不吝惜使用自己的人头, 更不吝惜使用别人的。
她不知道是气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没将事情告诉她,还是气他认为自己会收下他的人头, 拿去向姜凤声换取荣华富贵。
叶汝真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 和风承熙面对面,黑暗中两个人的眼睛都如湖泊般微微闪着光。
“我不会。”叶汝真道, “若你真死了,我会替你寻一处风水宝地,将你全须全尾安葬, 年年清明中元, 都给你上香烧纸,一回都不落。”
窗外的风声阵阵中,雨点哗哗啦啦落下来,打在瓦上清晰作响。
水汽从窗缝里蹿进来,带着庭院湿润的泥土气息。
风承熙的心跳有点急促。
而今他已经能明确分辨得出,这种心跳加速, 绝非心疾发作。
而是面对叶汝真之时,独有的失控。
“那你可真的蠢了。”风承熙的声音低哑,“守着一座坟有什么用?我死了不过是一堆烂肉,你再怎么忠心,我都不知道了。”
叶汝真无声地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你也未见得有多聪明。”
她的发丝垂散在脸边,只瞧见一道模糊的侧脸轮廓,黑暗中看不出神情,但风承熙在脑海中补完了。
心中狂跳,难以遏止。
叶汝真只听见他的呼吸有点急促,下一瞬就被他拉进了怀中。
这一下甚是用力,叶汝真的脑袋几乎是撞上他的胸膛。
窗外风大雨大,雨水在檐下哗哗作响,仍然掩不住胸膛底下传来的心跳,宛如鼓点一般,像是要蹦出来。
风承熙抱得紧紧的。
被子上那点沾染的气息根本不够,就是要这样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让那气息完完全全充满鼻间,心里面的空虚和不适才能被抚平。
“叶卿……”
另一种更深的空虚油然而生,即使是这么把人抱在怀里也无法填补。
这种空虚焦灼唤醒了某个早已被遗忘的梦境,梦境里模糊的面容水落石出,与怀里这张重叠,并且异常清晰的,梦中人穿的是青绿色官袍。
“!!!!!”
风承熙猛然推开了叶汝真。
叶汝真先是被这个拥抱冲得手忙脚乱,还没缓过神来,又被推到了一旁,然后风承熙迅速起身,如避蛇蝎,直退到了榻旁,直接钻进了被子。
“……”一连串动作把叶汝真看懵了。
更懵的还在后面。
风承熙钻进被子不到片刻,便又无法忍受一般,揭被而起,直接推门而出。
“!”叶汝真,“你干什么?”
“我去客房睡!”
风承熙扔下这句话便冲进了雨中。
叶汝真:“……”
这是发哪门子疯?
是不是晚上白氏高兴,和他喝了两杯酒?
不过无论是为什么,风承熙肯跟她分房,是再好不过。
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脱身了。
风承熙是天子,世间一切都是他的,他早已经习惯了想要的东西唾手便可得,容不得旁人拒绝。
待他真完了此间事,回去收拾了姜凤声,她就逃不了了。
*
不知是一直习惯了风承熙在,还是思索得太投入,叶汝真半夜才睡,清晨起来顶着两只老大的黑眼圈。
隔着半边花园,侧面的客房门推开,走出来的风承熙同样的一脸倦色。
两人打了个照面,宛如在照镜子。
“……”
“起来啦?二位早呀。”文鹃笑眯眯走来,丫环跟在她的身后,托盘里放着一只汤盅。
“这是老夫人吩咐的,说姑爷身负重任,十分劳累,这盅参汤给姑爷补补身子。”
风承熙谢过。
叶汝真看来看去,托盘里只有这么一盅,不由问:“那我呢?”
“你呀,”文鹃掩嘴笑,“老夫人说你火气大,清早要多喝两杯白开水,清清肠胃。”
叶汝真:“…………”
*
风承熙这一天也不知是怎么地,喝完那盅参汤便匆匆出门了。
叶汝真大概猜到他是去织造署,但本是说好和她一起去的,却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