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谢屹辞低声开口,“此人有异常。”
温若心口一沉,倒是立即稳了心神,她握着谢屹辞的手,掌心冒出冷汗来。而一旁的谢屿瞧见这一幕,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他面色发黑,咬牙切齿地望向谢屹辞:“从头至尾,你都在和我演戏?!”
还未等谢屹辞回答,“老皇帝”又笑了起来,他轻蔑地看着谢屿:“蠢货。两年不见,你依然蠢得无可救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听出了不对劲。原本温砚还陷在父皇死而复生的茫然之中,听了这话瞬时清醒不少,他强撑着羸弱的身子,一字一顿地问:“你究竟是谁?”
郑胥倒也懒得和他们卖关子,他堪堪揭下□□,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露出来。在众人大惊之时,他面向谢屹辞轻轻一笑:“大将军,别来无恙。”
方才郑胥故意变了嗓音,如今腾然用了自己原本的声音,短短一句话落入谢屹辞的耳里,让他的思绪骤然飘远。
——那些尘封掩埋在混沌脑海深处的记忆在顷刻间席卷而来,叫他头痛欲裂。
见状,谢屿唇角一颤,自知不能再等,他连忙大喝一声:“来人,将他们通通拿下!”
“我看谁敢!”
温若望着殿外蠢蠢欲动的神嵬军,拿出怀里的兵符高高举起,神色微沉:“各位将士,请听我一言。此人居心甚毒,妄图利用神嵬军助他达成谋逆之事,各位万不可中计。”
一瞬的静默过后,将士们相识半息,转而上前将谢屿制服。
“你们在做什么!”谢屿气急败坏地喊,“我是神嵬军军师,为神嵬军作战出谋划策多年,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你们居然听信温氏妖女的话!”
“抱歉,军师。”
温若望着一张张坚毅的脸,忽然明白了谢屹辞昨夜同她说的话。她转眸看向谢屿,将谢屹辞的话复述给他听:“知道为什么神嵬军能战无不胜吗?”
“因为每个神嵬军的将士,都有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
他们虽听令于谢炎和谢屹辞,却不似其他军队那般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只知听令行事。所以,这样的将士,如何能输?
随着温若有条不紊地下令,神嵬军很快便将郑胥制服。可他依旧笑意浓浓,对于自己的处境丝毫不畏惧。温若没时间搭理这个疯子,她紧紧扶着谢屹辞,红着眼望着他痛苦至极的脸色,忙朝人唤道:“快去请太医!”
“若......若若......”在钝痛的间隙,谢屹辞半眯着眼握住温若的手腕。
“我在,”温若已顾不得旁的,扶着他在太和殿的台阶上坐下,“我在这里!”
“我全都、全都想起来了。”
朦胧的神识逐渐汇聚,两年前的记忆徒然而至,将他脑海中的空白尽数填补......
那是一个暖和的黄昏,亦是谢屹辞的及冠之日。皇帝一向待他亲厚,故而大办他的及冠宴,而宴会自是设在宽敞的华湘殿。在宴会开始前,皇帝召了他到书房说话。
“屹辞啊,”皇帝的声音总是温和带笑,他抬起手本欲从衣襟里取出什么,却生生将动作顿住,只笑着说:“今日朕要送你一份大礼。”
谢屹辞亦是笑笑,“陛下又卖关子。”
皇帝望着他,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可是渐渐地,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低低喟叹:“要是你父亲还在,该有多高兴......”
提起战死的父亲,谢屹辞脸上的笑容也散了些。皇帝摆摆手,让他先去宴上与文武朝臣说说话。
可谢屹辞才出书房,便被急色匆匆的谢屿拉到一旁。谢屿等这个绝好的机会等了好久,他望着谢屹辞沉声开口:“屹辞,今日是为你父亲报仇的好日子!”
“什么?”谢屹辞不解其意,皱眉问:“叔父在说什么?”
“你的父亲,是被皇帝亲手害死的!”
......
等谢屹辞神思恍惚地回到宴上时,周遭络绎不绝的恭贺声再难牵动他的情绪。他心乱如麻,因着叔父方才的话。
待宦官一声“皇上驾到”落下,皇帝徐徐来到,在殿中央的主座坐下。
皇帝先是笑着说了几句道贺之词,再慢慢举杯正色开口:“今日是渊政将军及冠之日,朕想借此机会宣布一事,朕欲......”
话音未落,酒杯掉落,皇帝的身子朝后坠倒。不仅如此,朝臣们亦是扶额,一脸痛色。
谢屹辞大惊,忙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见谢屿缓缓站起来,笑道:“屹辞,杀了他们,这大昭天下便是我们的。”
“叔父!”谢屹辞惊道,“你在做什么,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自然是助你我成大事之药。”
“快将解药拿出来!”谢屹辞急声说道。
谢屿仿佛早料到谢屹辞的反应,他短促地低笑一声,随即直直望向谢屹辞的双眼,一字一顿似是命令道:“杀、了、他、们!”
一瞬间,谢屹辞的脑海中刺痛异常,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