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芗走到弘历面前,撒娇似的坐上他的腿,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皇上怎么不催催臣妾呀。”
顾芗的音色清亮,尾声还带着自己不曾觉察的软语音调,赫然是在撒娇。
“朕看你弄的认真便没打扰你,正好也有几个折子没看完,索性叫人拿来了陪你一起。”
弘历说着,晃了晃手里握着的奏折。
“不想打扰你” “陪你一起”
仅仅一句话就让顾芗红了眼眶。
曾经的自己似乎都是孤独的,父母外出工作一个人被留在寄宿学校,上学后虽有朋友整日陪伴却在回家后再度被扔进一个人的世界。
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个人会给予体贴的陪伴。
两个人,没有特殊的仪式,没有别致的活动,就只是静静地各自忙着各自手头的事。是简单的生活,也是她向往的生活。
弘历被她突如其来的泪打了个措手不及,大掌一伸急吼吼擦去她的眼泪。
“怎么还哭起来了!”
顾芗将脸埋进那绣满云龙蝠纹的龙袍肩颈处默默擦干眼泪,抬头看见弘历又惊又慌的神情突然被逗乐。
弘历也不在乎被弄脏的衣袍,看她笑了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皇上对臣妾太好了。”
弘历听了缘由一乐,合着算下来是被自己感动哭的,索性哄的人不哭了才放下心。
第97章 亲蚕
97
季春至,春蚕及,皇后率后宫嫔妃皆乘轿撵出宫。沿途一行人排成长列,浩浩荡荡,列道周围围着的百姓们皆未见过如此阵势,纷纷摩肩接踵伸长脖子往车驾间望着。
富察昭婉自半夜起便换着朝服,金丝栩栩绣成的龙袍裹着她瘦削的身子,添了几分庄严。东珠金钗发冠自上压在头顶,有些重量的发冠压迫地她死死端着脖颈,甚难行动,只能吊着气在枳画的搀扶下端庄地迈步走向那金盖凤辇。
顾芗本理应是跟随嫔妃一齐,在殿观皇后亲礼,却又担心皇后的身子,提前准备了些物件让冬阳拎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日头东升,各位主子都准备得当了,齐齐聚在蚕坛的甬道。
富察昭婉虽对于这套流程早已记得滚瓜烂熟,却也是初次行礼,虽面上不显山漏水,实则轻轻发颤的双手默默流露出自己的不安。
顾芗站在坛下,望着一步一步仪态端庄的富察昭婉,心底也缓了一口气,俯身跪倒在地,顺着众人一起行礼献祭。
亲蚕礼毕,翌日皇后率妃再拜蚕坛。
今日换下了朝服,只是裹了间清素的吉服跑,头间也只是斜斜地插了两朵绒花,顾芗却敏锐地发觉富察昭婉微微轻颤的嘴唇。
“娘娘,你身子不适?”
“娘娘昨个儿夜里便觉得身上发冷,压了两床被子也不管用,怕是着了寒。”
不等富察昭婉应,一旁眉头拧紧的枳画先开了口。
富察昭婉唇色也发着白,点了朱黛都掩不去病气。
“许是昨天在外面待的久了些……”
她声音虚虚的,像是从远处飘来似的浮在空中。
顾芗蹙着眉想了想,便拉着冬阳三步并作两步往厨房走去,吩咐着冬阳问厨房的人烧沸水煮一壶滚烫的姜茶,自己又问人要了些炭。
也不嫌动手沾了炭灰,顾芗将烧红的炭盆子放置在木椅的隔档间,复又将软垫放在座椅上,为皇后娘娘制了一个简易的暖椅。
如今正值初春,仍是寒气逼人的天气,若是今个儿如昨日再让富察昭婉干熬着,怕是坚持不到典礼结束便是会昏厥过去。
安置好了一切,顾芗才匆匆赶回殿,将冬阳熬好的姜汤趁热叫富察昭婉喝下。
姜茶性温驱寒,一口一口滚烫着喝下去,待她喝完便已经觉得身子暖意腾然而起。
富察昭婉被迎着来到观桑台,六宫嫔妃静候在林侧,富察昭婉缓步行至桑树下,左手持金钩采下桑叶,放在身侧女官抱着的金框里,在乐声中,礼毕。
心中石头落地,但又不免为接下来的观礼环节感到心忧。虽然喝下姜汤身子暖了半晌,可漫长的观礼定是叫她要在此捱上一个时辰。
无可奈何,只能咬咬牙叫自己坚持着熬过典礼。待她登上观礼台,端端正正地在枳画的搀扶下入座时才惊觉,剩下的凳子竟然是阵阵暖意。
她伸手抚上身下的软垫,的确是暖意融融。富察昭婉一愣,垂眸片刻后脸上染上柔和的笑意,抬眼望向仍排列在林侧的嫔妃队列。
幸亏顾芗有了这个招儿才叫富察昭婉坚持完了全程。冬阳在一旁也直夸自家主子心思巧妙,能想出这般妙计。顾芗低着头静静地听着,面上坦然无恙,实际上却心乱如麻。
富察昭婉自醒来后,身子的抵抗力却一日不如一日,头疼脑热成了家常便饭,总叫顾芗心底里不踏实。她兀自暗暗想着回去便要叫太医院的人们好好开些方子将娘娘的身子仔细调养一番,若日再这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