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不细问,秦禛就不能越俎代庖,她只能暂时将此事过了。
建宁帝的目光在秦祎秦霁脸上一扫,笑着对秦越山说道:“秦老将军好福气。”
“多谢皇上夸奖。”秦老将军拱了拱手,把赞扬笑纳了,“这里不安全,还请皇上移步未央宫,老臣带人清理这里。”
秦禛道:“祖父受伤了,还是跟皇上回宫吧,这里有孙女和两个哥哥。”
建宁帝也道:“正是,老将军不妨随朕回去休息,让他们年轻人锻炼锻炼。”
秦老将军拍拍秦霁的肩膀,“你是老大,照顾好弟弟妹妹。”
秦霁一挺胸膛,“祖父放心。”
打扫战场分三个部分:第一部 分,区分死活,救治重伤员;第二部分,把敌我尸体分开;第三部分,看押青莲会成员。
秦家三兄妹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大家血战半日,都有些脱力,而且尸体沉重,拖拽非常吃力。
幸好建宁帝派了御医、宫女和太监过来帮忙,总算赶在八点前完成了差事。
秦禛给伤员包扎完伤口,又出了一身透汗,她脚步虚浮地从屋子里出来,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了下来。
天晴了。
从天井往上看,能看到光洁的月球和游走的鱼鳞状浮云。
一时间,秦禛有些恍惚,刚刚经历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但屋里传出的清晰的呻/吟声告诉她,那场噩梦不但发生过,而且也真的过去了。
往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了吧。
秦禛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妹妹。”秦祎和秦霁出来了。
秦祎道:“妹妹受伤了吗,脸色很难看。”
秦禛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条寸余长的伤口,“还好,没发炎,我大概是累坏了。大哥二哥怎么样,如果有伤就赶紧处置一下,不要耽搁了。”
秦祎在她身边坐下,正要帮她把袖子拉下来,就见一个黑影进了门,旋风一般地刮了过来,“王妃受伤了?”
来人是景缃之!
秦禛道:“被羽箭刮了一下,没有大碍,王爷那边如何,抓住人了吗?”
景缃之抓住她的手臂,就着廊下宫灯的光仔细看了看。
白如凝脂的小臂上有一条大口子,尽管不太深,但皮肉尽失,伤口中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血水。
他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表面上却很平静,对秦祎说道:“二哥有所不知,伤口最怕脏,就这样呆着吧。”
秦祎呆了一下,“王爷,这里外男颇多。”
景缃之道:“手臂而已,看就看了,身体要紧。”
秦祎和秦霁对视了一眼。
秦祎还好,知道自家妹妹和妹夫关系很好,可在秦霁看来,景缃之简直莫名其妙,一点都不重视自家妹妹的名誉。
但秦祎不说什么,秦禛更是一脸赞同的样子,秦霁也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王爷说得对。”秦禛把胳膊抽回来,在伤口附近挤了挤,又一股鲜血冒了出来,“用血洗一洗更干净,可以防止脏东西进去。”
景缃之心里又是一紧,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回答了秦禛之前的问题,“青莲会做了几款投石机,人和投石机都找到了。现在外面基本安全,天一亮,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了。”
秦祎道:“那就太好了。”
景缃之道:“走吧,我们去未央宫,把这里交给他们。”
宫里由玄衣卫全面接管,周智等人有了休息之所。
陆皇后的嬷嬷组织宫女们送来了热水、姜汤和晚膳。
秦禛让景缃之先走,她和秦家兄弟巡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这才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灯火辉煌,人影憧憧,应该是大臣们到了。
承影等在大殿外面,他奉皇命,要把秦家兄妹送到月华宫用膳。
路上,承影说道:“北辽于两日前攻打落鹰关,大皇子夜焰是主帅,我大庆一天之内折损两名大将。”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但秦禛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她问道:“朝廷要派兵增援吗?”
承影道:“回娘娘,小人不太清楚,皇上和大人们还在商议。”
秦禛不再问问题,默默走路,很快就到了月华宫。
“珍珍!”门一开,陆皇后就快步迎了上来,“你们可算来了。”
秦禛笑道:“让娘娘担心了。”
陆皇后拉住秦禛的双手,关切地打量着她。
她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剪得七零八落,白皙的脸上血迹斑斑,袖子卷着,露出一大道新鲜的伤口,裤腿和鞋子满是泥泞。
太惨了。
陆皇后的眼泪落了下来,“你这傻丫头啊。”她牵着秦禛往里走,把她按在矮榻上,亲手接过嬷嬷准备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擦了上去。
涂好药,秦禛洗了手,换上一套衣裳,和秦家兄弟一起在八仙桌旁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