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要到四月开,还有很久。
但期末很快就过了,之后便是春假。
春假期间整个学校都会关,宿舍也是,寝室里四个人除了杆爷都懒得回家折腾,于是便琢磨着一块儿出去玩免得流浪街头,还是带着家眷的那种。程然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为何就很想带上猫哥。
猫哥听到他的提议第一反应仍是拒绝,但耐不住程然逮着刚做完的时候扒拉着他耍赖一般地哼哼唧唧,在他最初拒绝之后还学着他以前哄人的样子亲一下哄一句,亲得猫哥小腹窜火,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地答应了。
事情答应了就不好反悔,猫哥也没有反悔的习惯,哪怕后来觉得自己是一时冲动让人以“美色”坑蒙拐骗了,也只能向程然保证自己一定会去。
但后来看到他答应之后程然那乐得不行的样子,看着他在那家酒店淋浴室的大玻璃窗上在水汽中很粗劣地画了一条鱼和一只猫,还敲着玻璃傻乐着让他看,他忽然就觉得怎样都好。
淋浴室的双层玻璃窗隔音很好,程然的指节敲在沾着水汽的玻璃上,声音闷闷的,其实听不太清楚。但那一连串咚咚声隔着玻璃从漫着水汽的浴室里透出来,映着程然模糊的笑,一下一下,仿佛敲进了他的心里。于是他隔着水汽迷蒙的玻璃望着那条圆滚滚的鱼和画得一团糟的猫,望着滑落的水汽将这两只简笔画模糊了轮廓,渐渐不知今夕何夕,最后竟没耐住开门进了浴室,将人按在玻璃上又来了一回,一直弄得整片玻璃上的水汽都被蹭了个干净。
猫哥拿到营地地址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程然出声问他怎么了才回过神说没事,然后直接一路开到了营地,一眼导航都没看,硬生生比预计到达的时间早了将近半个小时。程然看得人傻了,心道这营地离市区十万八千里,还在山上,猫哥怎么就熟悉得仿佛回家一样。他这么问出了口,猫哥却只是笑着说他以前是这里的常客,所以很熟。
程然原本还将信将疑,后来在营地食堂吃饭,猫哥在他边上站着站着就被一大群厨师奶奶们大呼小叫地团团围住嘘寒问暖,程然才切身体会到这个“常客”的意思。
他被这样的阵仗弄懵了,奶奶们嗓门儿又大,闹闹哄哄地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围着猫哥说了很多话,他却一句都没听清楚,只能默默端着餐盘在空荡荡的食堂胡乱找了个位置坐下,遥遥望着猫哥站在这一大圈过于热情的厨师奶奶中对各种问候应对得堪称面面俱到。
猫哥一直在笑,而且是那种仿若八月晴天般的灿烂笑容,眼角眉梢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并不真切的羞涩。程然看着看着,表情也便松懈了下来,眼尾甚至还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猫哥这天套了个卫衣,外面披着件冲锋衣,又随意搭了条牛仔裤,简单利落的打扮让他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再加上他那不知为何有些微腼腆的笑和挤在一大群奶奶们间被反衬得格外劲瘦的身材,程然忽然就不确定猫哥的年龄了。
虽然他本来也不知道猫哥的年龄。
只是很确定猫哥肯定比他大。
他这么望着望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喇叭声,听起来应该是施明杰他们来了。
施明杰依然带着郭小冉,郭小冉依然带着她的室友学姐和男朋友谈昊,于是他们又是蹭着谈昊大哥的车来的,剩下最后一个没伴儿的罗一成只能可怜兮兮地捎着他的萨摩耶馒头聊以慰藉。原本他应该是坐程然他们车来的,结果后来两位姑娘看到这一大团雪白的小狗就走不动路,非要绑架馒头;而馒头又特别粘罗一成,于是最后只好连带着把馒头主人一起绑架到了谈昊车上。得亏谈昊的车空间够大塞得下五人一狗,否则几个小时车开完到了营地,馒头这一身美丽的白毛只怕会被挤塌成一块大饼。
外面的人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嚎叫,程然仔细听了听,觉得那应该是施明杰这个大傻子在试探营地这片山林的回音效果。结果他嚎得太欢引得馒头也跟着狂吠,馒头吠得越响施明杰也变本加厉,最后整片营地都充斥着这一人一狗发疯似的叫喊,连围着猫哥的那群奶奶们都停下了话语,皱着脸嘀咕这是来了个什么祖宗。
这片营地其实是程然他们学校自己运营的,没放假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组织来租用场地办大型活动,热闹得很,一放假反而冷清了下来。而现在天气还很冷,并不适合来山里玩,人便更少了。程然记得他们预约的时候这一整段时间里除了他们几个便没有其他的访客,等于是包下了整座营地。
可能这就是施明杰完全抛下偶像包袱发疯的原因。
很明显他忘了里边儿还有个不认识的猫哥。
以及一大群工作人员。
于是他欢呼着一边推开食堂小木屋的门一边扯着嗓子嚎“程然宝贝儿”嚎到“贝”这个字的时候忽然哑了火,接着便维持着这个推开门的姿势僵在门口,跟一大群奶奶们和被奶奶们围住的猫哥面面相觑。
相觑到跟在他身后不远的馒头都逮住门半敞着的机会钻进了小木屋,瞬间点炸了那群奶奶们。
“狗不许进!”奶奶们嗓门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