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纯薇、江纯岚也要避过去。温夫人笑说:“你们打小见,还差这一两回?自己家里就罢了。”两人便仍在原位坐着。等温夫人问过江明越和温澄今日,一屋子女人神色各异,有惊诧的,也有羡慕的。宋氏有心圆场:“谁家女儿若能嫁进去,真是要享福了。”就是娶了他家女儿的男子,日子怕是不如寻常男子舒服。温夫人笑道:“林大人之子不过五岁,离娶亲还早呢。”这话点着了宋氏。齐儿不正是和林大人之子年岁相仿?齐儿七岁,林大人之子五岁,只大两岁也大不多。她身后,何姨娘嘴一动,没说话。江纯岚看了一眼何姨娘。江明越此时道:“母亲,我和阿澄已与宁翰林约好,十日后再去了。”温夫人问:“你们都去?”江纯薇稍稍抬头,只敢用余光看温澄。江明越:“都去。”他状似无意:“阿澄也去。”温夫人心中一叹:“去罢,若能学到宁翰林的几分,那是你们的福气呢。”她和宋氏说:“今年给林家的中秋节礼,就加厚三分……五分罢。”宋氏忙道:“是,我回去就安排。写好了礼单,先拿来给太太过目。”温夫人不大有精神,便不让媳妇们服侍用饭,令都散了。宋氏回房,也不让儿媳姨娘们侍候,都让散了自去吃饭。江明德还没回来,江纯定也早住在前院,宋氏只同两个女儿一起用晚饭。饭后,江纯岚教了江纯齐两刻钟功课,看她困了,照顾她睡下,才回宋氏正房来,接手了给林家的中秋礼单。宋氏摸着女儿的头发,笑叹:“我是上一世修来多大的福分才有了你。”江纯岚抬头笑:“这话该我说。我才是修来大福气,才能做娘的女儿。”宋氏叹道:“娘都不能给你一个好前程,算什么好福气。”江纯岚笑道:“能做皇子妃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大福?”她说:“娘,我没有不愿意。”宋氏闭眼:“我倒宁愿这福气是别人的!”江纯岚放下笔,轻轻靠在宋氏怀里:“真让姐姐做了皇子妃,以后何姨娘越发要让娘堵心了。”宋氏叹息不语。江纯岚问:“娘,何姨娘不知道宁翰林要尚公主?”宋氏想了一回:“你父亲应该告诉她了。”江纯岚疑惑:“那我看她似乎对林家动意了。是我看错了?”宋氏又想了想:“她再有什么想头也是白想。”江纯岚道:“也是。”接着写礼单。宋氏便帮女儿做卧兔儿。这卧兔儿是给太太做的,从女儿十岁起,年年给太太做两个。礼单写完,江纯岚拿给宋氏看。有人来回:“大爷本来要去杨姨娘屋里,何姨娘让人说炖了莲藕排骨汤,把大爷请走了。”宋氏只说:“知道了。”她打点出一匹尺头,让人送去给杨姨娘:“说我知道她委屈了。”人去了回来,带回一双新鞋:“杨姨娘新给太太做的,请太太试试,哪里不合适再改。”宋氏看是满绣的鞋面,试了试,十分合适舒服,令人说:“下次别费心做这么精致了,平常就好。”两房里往来完,已是深夜。宋氏让人收拾了笔纸针线,和女儿一同睡,忍不住说:“这些年了,她还是这点招数。”江纯岚打了个哈欠:“招数不在老,有用就行。娘,别想了,睡罢。”宋氏应了,又不禁问:“你看林家会选谁?你二叔还是澄哥儿?”林家这么苛刻的条件,要在江家最出息的两个男子里挑女婿,一个是太太的小儿子,一个是太太唯一的娘家人,太太竟愿意了?
江纯岚眼睛睁开一半:“我猜……会选二叔。”宁夫人愿意纵着林姑娘自己选。姐姐故意让林姑娘知道了她对澄表哥有心,以林姑娘的性子,定不会选澄表哥。宋氏道:“我倒觉得澄儿好,上无公婆……”她忙止了口,听身边女儿呼吸渐匀,心内遗憾一番这两个好女婿人选和自家无关,也睡下了。不日中秋。今年的中秋逃不过去了,又是国孝后头一个中秋,各家都重视,宁安华很是忙了几日。江家提早送来了节礼,比往年厚了五分,宁安华便也把自家节礼加厚五分送过去。给江家的礼单,宁安华没让林黛玉帮忙写。但江家送来的节礼,是林黛玉过了目收起来的。宁安华等着黛玉来问她。可黛玉比她想象中沉得住气。中秋过后,黛玉照常上学,读书,习武,偶尔来帮她理事,嘴里连“江”字都没提过。她和林如海夸黛玉。林如海满眼得意,嘴里却说:“两个廪生罢了,哪里值得玉儿在意!”宁安华:“表哥好像也是十三岁中的秀才。”宁安华:“两年后是乡试,五年后又有乡试。若他们六年之内能金榜题名,就比表哥得中还要年轻了。”林如海想说什么又忍住。看他欲说还休,脸都为难红了,宁安华欣赏够了,才笑道:“不过,表哥是接连守孝,才耽误了两科,不然早就榜上有名了。”林如海轻咳一声:“……没中就是没中,这些算不得借口。”宁安华从背后环住他:“在我心里,表哥是最好的。”林如海:“妹妹,别哄我。”宁安华贴上他的脸:“我说了,我不骗表哥。”她两世见多了男人,现在的林如海确实是她遇到过最好,也最适合她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林如海偏头找到宁安华的唇,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妹妹,既然你没骗我,就多看看我吧。……中秋后的,一步都不多走,似乎真的只把林家当第二学堂。这段时间,河南的消息一道又一道递入了京中。河南巡抚、布政使、道员、军中指挥共八人,欺上瞒下,虚报水旱,多收赋税,贪污赈灾银两,已全家下狱,家中一应人口财产,皆被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