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觉得自己活了这二十六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般如坐针毡。
检查报告还没出来,但好在男人已经稳定下来了。魏骁陷在蓝白条纹的被子里,明明是不算瘦弱的一个大男人,现在看上去却格外脆弱。
江眠表面看不出什么,心里却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男人苍白的脸颊,不得不感叹,这张清冷的脸居然还有镇定的功效。
拿起床头的水杯,江眠将两根棉签蘸湿,小心翼翼地滋润着魏骁干燥起皮的嘴唇。
“江总。”秘书没有进门,只在门口轻唤了声。
江眠放下杯子,为魏骁轻轻地掖了掖被子才起身向门外走去。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自从魏骁好好地躺在那里到现在,江眠虽然有点乱,但还是有所猜测,结果和自己想的有所略同,但更复杂。
“魏先生内部的女性特征发展地很完整,不排除有怀孕的可能性。”医生顿了顿,“而且他可能自己本人也有所了解。这次的疼痛除去生理原因,很大一部分是服用避孕药引起的副作用。”
“避孕药”三字直直得坠落在心上,江眠怔愣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魏先生的身体很特殊,我们刚提到的,他并没有显性的女性特征,所以有些事情无法直接拿普通女性来类比。”
怪不得,上次的透明液体,还有刚才的
江眠一下子站了起来,“记一下注意事项,待会儿给我”,交代好秘书,谢过医生,江眠疾步向魏骁的病房走去,想见他,很想很想。
真的到了门口,反而冷静了下来,轻轻地推开门,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魏骁刚醒,正想够床头柜上的水喝,就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四目相对,江眠灼灼地盯着清醒的魏骁,只看得人撇过头去,连水都不喝了。
脚步走近的声音,床垫微微塌陷下去,眼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掌,手指纤细而修长,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吸管。
不知她抽不抽烟,这个念头突然跳入脑海。
“慢点喝。”吸管抵在唇上,魏骁盯着那只手看了会儿,轻启干涩的唇瓣,将吸管含了进去。
躺着喝水有点吃力,怕他喝急了呛着,江眠还适时地夹着吸管,控制着水量。
直到魏骁放开了吸管不要喝了,她才收回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人却没有离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魏骁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那双眼就像一个漩涡,一潭幽泉,引人深陷。
女人的香气突然靠近,淡淡的佛手柑味道萦绕在鼻尖。
江眠双手撑在男人的脸侧,慢慢地低头。
女人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魏骁鬼使神差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触感并没有来,鼻子被人轻轻地蹭了一下,女人低低的叹息就在耳边:“你吓死我了。”
魏骁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女人低头快速地在自己唇上亲了一下,眼中带着满满的笑意,“好在够聪明,还知道给我打电话。”顿了顿,江眠犹觉得不够似的,在他唇上抿了抿,道:“奖励。”
女人淡色的润唇膏沾染在魏骁原本苍白而干涩的唇上,亮亮的,散发着水光,江眠眼色暗了暗,真地诱人。
魏骁在医院十足住了三天,本来这种正常的生理现象他自己都习以为常了,但江眠坚决反对,每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他跑了。
按照江眠的意思怎么也得待上一个礼拜,谁知魏骁居然无声地抗议,好不容易有说有笑地相处了两天,两个人的关系又降至冰点。
江眠不放心地一再询问医生,得到肯定的回答,才答应了魏骁出院。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说魏骁与老东家的合约,人家巴不得送江眠这个顺水人情,就算攀不上,但好歹能混个眼熟也是好的;
比如暗巷里的那个小林总,暗暗地收拾了,别再出现在魏骁眼前就行;
比如两人之间的关系
出院了第一个面临的现实问题就是去哪儿。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靠边停车。”江眠一再保证会送自己回家他才上的车,谁知走的根本就不是去自己那儿的路。
沉默了一会儿,江眠才开口:“去我那儿吧,有利于你修养。”
“修养个屁!”魏骁快被江眠烦死了,自己一个大男人,普通女人痛经痛得死去活来要打止痛针的都有,她们都这么过了,怎么自己就不行了。“江眠,我是个男人。”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司机老李大气都不敢喘,平稳地开自己的车。
“老李,掉头,去云鼎公寓。”最后,江眠还是妥协了。
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的喇叭声。江眠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看着女人眼睛下面淡淡地黑眼圈,魏骁满腹的愧疚涌上心头,仿佛要将他淹没,咬了咬唇,还是没有开口。
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