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眼睁睁看着那烙铁高高的落下,压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白烟四溢,被烧焦的肉味弥漫开来,耳边净是恐怖的滋滋声,他厉声惨叫着,刺痛的喉咙被再度撕扯,口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他被捆在刑架上满是伤痕的身体无力的挣动着,却只是垂死挣扎。
他大汗淋漓的被吊在那里,满眼昏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件幽暗的刑房里的一切手段,只是为让自己死前承受更多的刑责。
这是在报复,这是一场背叛。
他们想让他死,可是他想活。
袁大模糊中看见那沉默的施刑人将凉透的烙铁从他的皮肤上扯下,重新走回火盆,将烙铁扔进火盆之中,那火盆里,焦炭噼啪作响,不时呈现出火焰的色彩。
那抹颜色在逐渐放大的瞳孔中越变越大,直至成为一场冲天的大火
“跑!快跑!”袁大厉声嘶吼着,他的嗓子再也不复以往的清亮,沙哑着,随着喉口血液的甜腥不时冒出诡异的尖音。
大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皮肤,他冲进火场,顾不得自己的衣袖着着火,一把拉住满脸血污正站在那里发呆的袁二,将他扯出火场,他的身后,横七竖八的倒着衣着华贵的人,满地血污,他们的身体已被柴刀砍得不成样子了。
袁大扯着袁二不要命的向前跑着,什么也不顾了。突然,他手中一松,原本拉住的袁二竟然消失了,他失了重心,一个跟头向前栽了过去,正砸到酒楼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和他都冲向了墙边,浑身都像碎了一样。
袁大撑起身子,远远便看见一个身材纤长的年轻人持着剑冲了过来,他浑身一个激灵,是琏意,是琏意要来杀他了!
他顾不得全身的骨头尽数断裂般的剧痛,一个翻身便想窗外跳去,可是,那雪亮亮的剑尖抢先一步从他的后腰刺了进去,从腹部穿了出来,鲜血喷溅而出,那剑尖也被血液染红了。
袁大一个恍神。
晚了?
不还没有晚!
他奋力蹬出,那剑尖随着他身体的腾空骤然被扯了开去,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悬挂的一张幌子,只要抓住它,就还有逃跑的可能。
他要活,他想活,他还不想死在这里!
身体猛地被灌入了一把力,指尖从幌子边儿划过,他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上,再也没有下来。
那把明亮的宝剑,从他的后心穿过,又从前心穿出,竟还有余力,把他活活钉死在墙上!
不!!!
袁大顾不得全身的痛苦,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被琏意杀了?
鲜血汹涌的从伤口涌出,顺着身体流淌在地上,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睛却如同悬浮在空中似的,直面看到了琏意的脸。
那是一个无比俊秀的侠士,马尾高高束起,手脚皆裹着绑带,一副清爽的武士形象,他的表情冷漠而严峻,眼睛明亮,像是藏了把剑似的。
他是一个凶器,无比锋利的凶器,那才是他的样子,绝不是一个乖顺的蜷缩于枷锁的那个囚徒。
等等,囚徒?
袁大骤然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声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是汗涔涔的,遍是冷汗。他呆坐在床上很久,面对着无尽的黑暗,甚至分不出是否还在梦中。因噩梦而失力的四肢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这才慢慢从身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袁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汗湿的衣服却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寒意逼人。
他简单的拿出粗布抹去了身上的汗湿,慢慢的回忆起他临睡前发生的事情。
昨夜,他凭着一身戾气与怀疑,虐待了琏意,琏意愤怒的看着他,教他起了杀心。不待袁大做什么反应,便听得老外远远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怒骂。
袁大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遇上了什么事,见袁二正和琏意缠绵,咬咬牙,丢下二人,自己一人寻着声音追去。
他在一座暗牢里见到了一场刑求,一个大抵是屈打成招的刑求,被吊在半空中被两个衙役前后鞭打的血肉横飞的人还可以勉强的看出他原本温润儒雅的面目,而今却满是狰狞。“我、我那可怜的娘子天不假年,年纪轻轻便患了重疾,是天命难违,凭什么说我杀妻?我与娘子成婚多年,郎情妾意,我早已立誓为她守丧,何来我在外看中青楼女子,非要置她于死地?是谁说的我买了砒霜?叫、叫他来,我要与他对峙!不,我家中没有这等毒物,这是诬陷这是诬陷!”
重刑加身,那人很快便被鞭打的奄奄一息,他转而满口是血的怒骂着,对相对而坐的人喷泄诅咒。
“你、你这狗官,定然是你污蔑与我,天理昭昭,天理昭昭,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袁大缩在一角暗中窥视着,只看得浑身冷汗,片刻也待不下去了。先前他曾让袁二细细打听那大官的为人,便见袁二面有凄凄色,直道这狗官太不是人了,这才知晓这狗官乃是一酷吏,善用酷刑。打着治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