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既燃并没有等到自己登场的机会。
几天之后,范思涵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靳明远回到海市了!
酒店房间里,范思涵气急败坏的来回兜着圈子说道:“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孙显明不但没有动他一根汗毛,反而还放任他大摇大摆的回到慧瑞继续做什么狗屁的总监!你说,他是不是给姓孙的下了蛊?”
既燃眼中一片阴翳:“多半是拿那只盘里面的秘密做交换吧。”
“操!”范思涵怒骂了一句,“搞了半天,我们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可如果拿回了盘,孙显明难道不应该杀人灭口吗?怎么会留着靳明远这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在身边?”
既燃呷了一口手中杯子里的高度威士忌:“他既然敢回来,就一定会做足准备,让孙显明不能动他。这点能力,靳明远还是有的,要不然,当初我也不必费上许多心血,调查研究了他那么久,才能成功得到了他的信任。”
这段时间他烟和酒都消耗的厉害,尤其是晚上,常常是一个人喝到天际微亮,才能勉强睡上两三个钟头。且即便是这样也睡不安稳,总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仿佛自己回到了屈辱而恐惧的童年,孤独无助,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救赎。他觉得自己的神经此刻就像是被细细的一根头发揪着,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全线崩溃。但是他不能倒下,在看到孙显明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前,他绝不能轻易认输。
“那你说,你还能再利用孙显明儿子的身份,去实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么?靳明远会不会已经跟那面透过风了?”范思涵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猜得准他到底说了多少。”既燃将杯中剩下的三分之一酒液一口喝干,站起身来,“在这唠唠叨叨疑神疑鬼也没用,想要知道靳明远有没有出卖我们,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范思涵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想去见他?你考虑清楚了没有?他现在恐怕恨你恨得要死,你们这时候见面,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既燃拂掉范思涵的手:“孟少尉不在这,你演戏给谁看?”
范思涵不舍气的双手抓牢他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我不是在演戏,是真的担心你。你都没有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鬼德行吗?你回海市才几天,已经没个人样了,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自己?醒醒吧,你和靳明远翻篇了,再没有可能了!你不是说你了解他吗?那就应该知道,不要在这个人身上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既燃被他晃得脚下一个趔趄,几乎要站不住,却还是冷笑着说:“对他抱不抱幻想,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范思涵恼羞成怒:“为什么你就不考虑一下别的可能?难道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靳明远吗?还是说,别的人在你眼中形同虚设,都是隐形人?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范家和孙家的政治斗争和我有个屁关系?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怎么就不能正眼看看我?我就这么差劲吗?”
“你很好,涵少,至少在某些人眼中,即使你再恶毒,刁钻,尖酸刻薄,也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但还是那句话,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既燃的眼中流露出悲悯的神情,“真正该醒醒的人,是你。你对我那些所谓的感情中,有的不过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罢了。我早就说过,我们太像了,你想要的,从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好好珍惜你现在拥有的吧,别像我一样,等到发现自己真正的渴望,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挣开被自己的话说到怔忡的范思涵,独自离开了酒店。
来到靳明远家门前,既燃掏出钥匙,意外的发现竟然能打的开门。看来对方并没有及时的换掉门锁,又或者,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手中也有一把钥匙了吧。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之前,只是物是人非,拥有钥匙的两个人,早就不能像之前一样相处了。
夜色漆黑如墨,一个男人形同鬼魅,坐在客厅的地面上,拎着一瓶轩尼诗像喝白开水一样灌入喉咙。
既燃缓缓的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男人像根本没看到他的不请自入,只是继续喝酒。他默默的看着靳明远的脸,那原本俊朗温润的一张面庞消瘦憔悴了许多,便看出些老态来,连鬓角都似乎在短短几日中生出了几穝白发。
既燃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他,却被他如避蛇蝎般挥手打开:“我不记得有邀请你来。”
“你忘了换锁。”既燃收回手,在他对面坐下。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明天叫锁匠来。”靳明远根本不看他一眼。
外面突然雷声大作,像是要下雨了。既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回来?我以为你会趁机飞到国外,离开这里,离开我。”
“你当然希望我像只丧家犬一样的逃走,可是,那太趁你的心意了,不是吗?”靳明远醉眼乜斜,半梦半醒般笑着说道,“你不是想要报仇吗?那我就一定要回来,而且,是站在与你对立的那一边,帮着他们,和你斗到底。这才是一场好戏,不辜负你之前种种设计,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