蹒跚回到家中时,阿五已准备了洗浴的器具,续好水后便端着上好的洋皂站在浴桶边侍候。
我扔下拐,胸口有股莫名的燥热和憋闷感在蔓延,低头扫视着自己的手指,愈发觉得它们烫热,眨一眨眼的瞬间甚至有戏子模糊的面影在跳跃。
阿五默默地为我脱衣,我却皱紧了眉头,又把它们悉数穿上。“少爷,您去哪儿?”阿五忙拉住我的衣襟道。
我甩开他,压低帽檐道:“巷子。”
阿五一惊,将我的袖子攥得更紧,摇着头劝道:“还是过几日再去吧,这些天外面琐事多少爷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呐”
我迈出去的脚步倏然停止。这话说得不算错,梁家的房屋之外有无数双眼睛正朝这里殷殷盯着,也许我委实应该冷静一下,可想起十三春雨方才那惑人的表情,下腹又是有些热潮。
我冷冷地看阿五一眼:“翻过身去。”
他僵住了。
我摘下眼镜,抬手按着自己青筋起伏的额角,烦躁地将桌边的珐琅瓶甩落在地,踏着那些碎片一把将他推倒在花团锦簇的桌布上,分开两股朝着那暗红的穴口撞了进去。
阿五吃痛地扬起脖颈,只挣扎了一下便闭紧牙关再不做声,低头咬住桌布,两条矫健的麦色大腿在我眼前顺从地岔开,随着撞击发出沉闷而浑厚的呜咽声。我抚摸着他宽阔的脊背,下手的力道愈来愈重,终是在上面留下些许暗红和黑紫的印记。
看到那些印记,我的心情更加激动,于是闭上双眼冥想起来,深陷其中滋味不可自拔。
在那健壮的青年身体里来回抽弄百十下,鼻尖的细汗不停流淌,总算是冲淡了一些阴郁的情绪。
情浓之时,阿五回过头虚弱地对我道:“少爷老爷他过几日就要回来了”
我听罢一愣,下身撞击得更加凶狠,直到两人那交合之处流下些许殷红的血丝,才拔出来随意擦一下,在他厚实的脊梁上去了。
阿五惨白着脸撑起身来,双腿并不能合拢十分;他艰难地抬起双臂为我除掉尚未脱去的上衫,又服侍着我跨进浴桶,胡乱地抹了一下自己两腿间的痕迹,拿着洋皂为我擦起背来。
我餍足地坐在浴桶里,悠然思索着明日的行程。
宋方觉这一死,梁婉仪就绝了她建筑师夫人的念想,理应把注意力移到我身上些罢;她是个聪明的淑女,懂得某些事比缅怀过去更为重要。
一根针,一条命,我和宋方觉的比试已然结束;下面就轮到我和淑女本尊的了。
于我而言,她这样表里不一、又懂些知识的女人是最为好猜的。或许她明天就会穿上素雅的白裙,悲悲戚戚地哭上几日,再在各大杂志报刊上发表些忧愁的新诗,赢得四方才子的怜惜与爱慕后,就算彻底告别这段过往了。
不出几日,梁婉仪果真对我变得殷勤起来。
宋方觉的心肺上开了个微小的创口,被一根银针扼住脉络逆血而亡,而皮肤上却没有发现针刺的血口,这谜一般的死法引起京师的巨大轰动,嫌犯抓得不少,可谁也没有怀疑到戏子身上。
宋方觉在学术意见上和《旧闻》相左,双方互看不顺眼,经常写一些隐晦的诗文来互伐,甚至也曾下过恶毒的咒,他这一去自是有人欢喜有人伤怀;而正巧那天戏院的看客,居然半数以上都是和《旧闻》杂志相关的学界人士,但他们都说自己是被十三春雨先生邀请去看潘金莲和十三咳的,和此事绝无干系。
信与不信,还消舆论来评,灰褂来查。
我睡了个不太囫囵的觉到天明,辰时吩咐阿五开门迎客。
孔非圣便急急地从外面闯进来,径直在我眼前坐下,话未出口,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孔非圣年长我许多,在这京师乃至天下都是个大人物。当年尊孔复古逆流正盛的时候,他作为孔夫子的后代嫡孙,竟公然站起来反对康公之言,并道:“我信的是科学,不是祖宗;我这脆弱的膝盖,也只留给自己!”之后就被大总统驱逐,也因此遭受过不少排挤与暗杀,还好过得侥幸,在东洋混过一圈后又改头换面地回来了。
孔非圣,亦是孔子非圣人之意,他极端的主张不被任何一个学者和革命者接受,只得委身在我一个俗人打理的《荒野》下,偶尔发些豆腐块的散文罢了。
“宋方觉本身除了风花雪月就不会其他,没有救国长技,这一死倒是痛快,速新派那热锅蚂蚁的主张总算能降些温了。”孔非圣叹道,“我并不十分可惜,学程以为如何?”
——岂止不十分可惜,简直是大快人心。
我只微笑了一下不作答。
“速新派换了领头人尚无足道,如今最难办的就是新格会的归属问题。”孔非圣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听说《旧闻》的老头子们一边躲着灰褂的侦查,一边积极申请举荐新格会新会长,这可不太妙,万万不能让好好的新诗落到他们手中去。”
也是,老顽固们连旧体诗都研得不精,把新诗交给他们,岂不是要扼杀在萌芽中么?
我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