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海棠花仙子雕像为中心,道路在这片精心布置过的山庄土地上形成一个延伸出数条放射线的圆形,好似一个简化的太阳图腾。
每条扭曲的放射线附近都有数量不等的别墅,好在严盛一行的目标很明确,并不打算把这些岔路一条条走过来。
这条通往山坡更高处的路扭曲成了一个拉伸的形,站在路口并不能看清沿路的那些房屋,倒是能把前方拦路的东西看清楚——那是两棵被竖着剖开的树干,打横里还订上了手臂长短的木片,看起来就像个歪斜的长栅栏。
传说中的中学生应该没这竖劈大树的本事,这木头大概是从别处拆来的吧?
午后的路上没有其他人,“栅栏”斜着豁开了一个足够两人进出的口子。严盛打头绕过去的时候十分怀疑这东西存在的价值,继而又注意到栅栏后的拐角处装了一个监控。大白天的红外灯也不会亮,也就看不出有没有运作。
虽然存着往里走、会会那个“雷女士”的想法,但严盛并没有刻意提高速度。他在走动的过程中仔细留意路边草丛、地面,甚至别墅的墙角,寻找印象中那种被碎石头堵住的地道。他觉得这样一路走过来总会惊动什么人,小孩子?中学生?没准还会有到那些物业也好、佣人也罢的人跑出来拦他们。
但他们头一个遇到的竟是个老太太。
那时他们正路过一栋院门紧闭的别墅,严盛原本是发现门外墙边那棵大树后面有碎石头、寻思着会不会是地道。结果还没绕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缩在墙根下的人影,严盛立刻停下脚步,跟在他后头的两个姑娘也被吓了一跳。
老太太穿着一件洗到起球掉色的毛衣,格子羊绒裙的膝盖以下沾着尘土。一头蓬松的白发可能曾经砸钱做过造型,不过现在就用个廉价的塑料夹子别起来,发尾乱成一团。
矮小的身体站在围墙和大树之间前后不靠,双手垂在裙子两侧。老人抿着嘴抬头看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浑浊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心绪。
午后的路边一片安静,远处有依稀鸟叫、近处没有一个人说话。严盛总担心老太太会突然跳起来、突然大叫,或者冲上来但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在那里默默站着、看着,过了好一会才抬起手。
严盛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老人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轻轻抓住自己的手、摩挲着手背。
“走、走吧?”身后有女人说话,因为压低了嗓音反而没听出是谁说的。
但这足以让严盛松了一下神经,转身从这奇怪的老太太面前走开。
道路带着弧度,路肩的树丛高高低低。身材矮小的老太太很快就被树木挡住了身影,但走在路上的严盛还是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看——直到他听见了前方传来铁门开启的声音。
别墅里的人果然是通过监控发现了他们的到来?
前方不远处,一栋别墅的院墙高耸,看起来就十分沉重的铸铁大门此刻敞开了一小半,门口站着个衣领扣到脖子的中年人示意他们走过去。
“你们是新来的?太太让我来带路。”男人并不多话,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作解释,说完就转身往里面走。
严盛回头看了眼舒茗和其他人,然后沉默地跟了上去。
围墙里的别墅看起来也没比其他房子大多少,白色石砖外墙和造型风格都更偏欧式。就是墙内的前院比别人家都要来得宽敞,花坛和草地间还点缀着剪出造型的常绿灌木、没开喷泉的造型水池
严盛看着前方领路男的背影,想到他刚才说话的用语就有点怀疑到底是自己见识太少,还是这个“雷女士”看了太多早年港台片。
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人,穿过前院的短短一点路上他们就遇到好几个匆匆而过的成年人,之前预期的小孩子没出现半个。
不是说那雷女士很喜欢小孩吗?
穿过前院、走进大门,宽敞的客厅里即使在这种灾后困难的世道下也开着灯——现在还是白天!
然后他们终于见到了雷女士。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岁,穿着纤尘不染的套装、长发垂在肩上。让严盛惊讶的是她居然还化着妆,浓密黑翘的睫毛一看就不是“原装”,交叠在膝盖上的素白双手指甲修得纤长、指甲油绘出精细的图案。
“你们好,欢迎来到赤灵苑,到这儿你们就可以放心了。”她的声音有点软,语调在严盛听起来简直就像廉价科幻电影里的语音。
雷女士用称得上优雅的姿态和他们说话,上来就介绍了她自己和山庄的情况。值得在意的是她并没有把山庄物业的人介绍给他们,替他们带路的那人更是提都没提,俨然一副她自己才是山上老大的自信。
她用带着煽动性的话语讲话,这被水围困的半边山庄被她描绘成了一个灾难后的避难所、遗世独立的乐园,和平、团结、美好、吃喝不愁。
严盛觉得她简直在臆想里把自己当作了这里的女王。
他忽然有点想笑——想想葛山村、姑娘湖脚踏船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