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这种东西,难道也是一种生物吗?
在严盛这么问了之后,舒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坚定地摇头,他只是针对墙角这个少年的情况找到了自认为最合适的解释。
迷失的法则会寻找最适合的、下一个接受它的容身处。这个“容身处”可能是某个场所、某只生物某个人。
但合适的“容身处”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法则所带来的力量本质上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大部分生物都不能承受,他们就像是负着巨石行走的人——终会被巨石压垮。
“哦,就像那些漫画、小说里的‘妖刀’,会反过来吞噬宿主对吧?”严盛找到了更合适的解释,只不过说出口的同时还产生一种自己犯了大龄中二病的错觉。
两人“入侵者”就站在房间里交谈,窝在墙角里的少年却一点正常反应都没给。
“走开”两个字还在不断从他嘴里吐出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速度越来越快,如今只能看到嘴唇在微微发抖,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严盛把舒茗往边上拽了一点,以确定墙角的小孩虽然眼睛往上翻着,实际上却并不是在看他们。
瞳孔略微放大、眼睛里没有焦距,他的情况其实很像是那些闹鬼电影里中邪、附身的人,只不过没电影效果那样夸张到整个眼球只看得见眼白罢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小孩快被法则吸干了?”说到“吸干”的时候,严盛忽然想起了某个做梦一样的夜晚——海浪、树根、垃圾山大坑底部干枯发黑的尸体。
那人也是被法则吃掉的?
眼前这个窝在墙角的小孩虽然一动不动但至少还活着,要把他和曾经见过的那具尸体联系在一起,严盛无论如何不能平静地接受这一点。
他握起了拳头。
“能救吗?”
舒茗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现在的情况是法则造成的,法则不就代表你正在找的‘力量’?如果现在把它从这小鬼身上弄到你那个世界里去,是不是能救他?”
“我不清楚。”舒茗偏了一下头:“他已经接纳了法则,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联系。我”
“我试试。”看着严盛的表情,舒茗最终还是点下头。
他往前屈膝蹲在了少年面前,朝着这个外表看来只比他小了几岁的人伸出手。
墙角的小鬼没有躲闪,他大概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眼前还有个陌生人在。
舒茗双手捧住了小孩的头,手掌贴着他的双颊到耳下的位置。他并没有用力,但严盛却觉得自己看到一些十分细小的东西从他掌心下面伸出来,一点点贴着小孩的皮肤蔓延。
那些小东西最初看着像是浅绿色的细细烟雾,再看又像爬藤植物的须子,想要更仔细看的时候它的末端又消失了,好像溶进了人的皮肤里。
画面在诡异里透着点恐怖味道,但严盛相信舒茗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
隔着云层和窗帘透进来的日光又暗淡了一些,严盛往后退开一些给墙角的两人更多空间,甚至还抬起头、没什么意义地在房间里看了两圈。
时间过去有一分钟吗?两分钟?蹲在地上的舒茗一动不动,就好像他刚才在外面蹲在围墙边上时一样。严盛退到床边坐了下去,双手架在腿上出神地观察他们。
其实从他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两人的脸,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散想象——舒茗的行动具体来说是什么呢?和这小鬼身体里的法则沟通吗?要是法则真能沟通那它算“生命”吗?
难道舒茗可以伸点须子进去就找到法则,然后用他们独有的沟通方式和它说:嘿,我这里比那小鬼身上住得舒服,你要不要搬家?
他一定是傻了才会一个人在这里乱想这种东西!
一只手揉乱自己这些天来变长的头发,严盛瞄了一眼手表,刚才忘记看时间过去有五分钟了吗?
寂静的空气能让时间显得漫长,却也能让人清晰听到外界的声音。他们之前进屋子的时候也没有把阳台门关上,微风丝丝缕缕从窗口钻进来、再从门口钻出去,气流的声音里还有窗帘被夹带着拍在门框上的声音,细细柔柔的。
听不见鸟叫,也没有树叶的声响,身在山上的他也不可能听见这些天来早已习惯的水声和海浪,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
“他在的。”
他甚至隐约听见了楼下说话的声音,还有开门、关门,硬底鞋子走在地板上的声音。
不对,这声音更像是高跟鞋?
严盛看了一眼依旧蹲在原地不动的舒茗,轻手轻脚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口,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偷偷向外张望。
别墅二楼的走廊十分阴暗,有光线照过来的方向大概就是楼梯了。他果然更清楚地听到了高跟鞋踩上木楼梯独特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个小孩的嗓音。
“他不愿意见你的,这两天他一直都是这样,不乐意和人说话。我听别人说他现在是低潮,挺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