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盛以为自己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再次出现在另一个世界的“家”里,也许再一次躺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平凡客厅和窗外的奇妙景色。
然而当他再也感觉不到力量与气流的波动,不再感到手心里吸收的冲击而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
雷女士还穿着她那价值不菲的套装,却是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双手紧握着抵在胸前,交叠的指缝间能看到血液的红色。
她正直勾勾瞪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惊恐和慌乱,涂着丰厚色彩的嘴唇张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严盛没说话,而是直接在她眼前摊开了自己虚握的手掌。
他的右手掌心上托着一颗圆形石头,黑色、无光,大小和形状看起来像是老年人常在手里盘玩的石蛋子。只不过他手里这枚石蛋子像是被狠狠磕过,少了铅笔头那么大的一块,在一侧留下个不规则的锥形缺口。
“还还给我!”雷女士终于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就劈手来夺。严盛往后退了一小步却没完全躲开,女人的长指甲拍在他手掌边缘。
本以为会被打落的石蛋子居然没有掉到地上——它直接化成了一堆极为细微的沙尘,随着空气的震动在掌心滑出几毫米、消失于无形。
女人的尖叫再一次响起来。
“啊啊啊啊你做了什么?!——那是我的、是我的空间啊!你干了什么?!——”带血的手掌隔着虚空挥舞了几下,却无法够到严盛,她只能继续歇斯底里地叫嚷着。
严盛还担心她跳起来发疯攻击人,后退之后却发现她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不,她身子往上抬了好几次,明显是想要起来又站不起来。
视线转到套装裙子的下沿,两条露出裙摆、穿着丝袜、踩着高跟鞋的腿搁在沙发边缘,那形状和线条怎么看都不正常!
“我的腿、我的腿?!”在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之后,她伸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腿脚。丝袜在她指腹下滑动,使得布料包裹下的诡异曲线更为鲜明。
——细瘦的,好像那不是人腿,而是两条羊脚骨棒。
“我的腿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啊啊啊啊!——”窝在沙发里的人不停地放声尖叫,再看不到一丝刚来之时“雷老师”的优雅和镇定。
她只顾着那两条突然干瘪的脚,却没看到自己的双手也变得苍白发灰,骨骼的形状都凸显在皮肤表层。
严盛看着她的样子皱起眉头,直到听到自己身后有人说话才想起来房间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
“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交出的血。”舒茗原先所在的位置就离严盛不远,两步就走到他边上并肩而立。
“血?”严盛看了一眼女人的手,伤口其实并不大,但那几道红色还是触目惊心。
“是,她用血和法则产生联系、完成交易。所以法则可以尽情吸取她的生命。”
“骗、骗我!那小鬼说了是空间!我只要用血去激活、激活你骗我、他骗我!——”
“你需要空间,法则需要你的力量,很公平不是吗?”舒茗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她在激动什么:“虽然现在力量溃散、空间也破了,但你是心甘情愿给的血,所以法则还是能从你这里吸取生命。”
要不是严盛的“吸收”将法则强行夺取过来,同时已经斩断了他们的联系,这女人现在早该死成一具干尸,而不是仅仅残了两条腿。
“骗子、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一定是你们抢走了我的空间!——那块玉石”她瞪着严盛、盯着他的手,只可惜那颗石蛋子早已不见踪影。
她再怎么叫也没法站起来,书房里充斥着她的尖叫、咒骂和拍打皮质沙发的声音。严盛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这间书房的布局和他刚才在另一个空间所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缺少了一些特殊的存在
他看了一眼音响边上,那里并没有任何人影,也不见那只趴伏的大狗。
书房门敞开着,以门把为圆心的一圈门板带门框都消失无影,好像被人锯掉一样整齐。严盛往那里走了两步,然后就听到了外头有人跌跌撞撞奔跑的声音。
沙发里的女人还在叫嚣着让他们不许走,企图用尖叫声引来别墅里的其他人。然而外面的脚步声却没有靠近。
严盛两人走出房间,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飞速拐过楼梯转角往一楼去了,看衣服应该是刚来二楼时候看到的、站在书房门口的那人?
离开书房的时候还带了带门,可惜并没挡住多少音量。严盛在门口差点踢到什么东西,低头就看到没了灯罩的台灯立在地板上,灯泡当然是暗的。他犹豫了一下才回到发现中学生尸体的房间。
一成不变的房间里少了光照,只剩下一片被厅堂灯光微微波及的昏暗,但他还是能看出床上被褥间躺着个人影,抬着只手一动不动。
他转过身。
“我们要回去了吗?”舒茗忽然开口。
“恩。”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书房里的女人和这里的尸体都像个定时炸弹。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