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音儿接了句茬:“鸽子肉应该没问题,我听大人说过,能下奶。”
“下奶?”球队里的哥们们七嘴八舌就议论起女人下奶的事儿,有说鲫鱼也行的,还有说猪蹄子也行的,一行人嚷嚷着又把焕章的“眼镜”抢过来,恍然大悟之下说他这招够厉害,说来说去就说到了晌午吃啥的事儿上。赵焕章拍起胸脯道:“对过新开个饭馆,听说不错,浩天不也说挺地道吗,晌午就那了。”
“晌午我得回介,就不去了。”杨书香下意识搓了搓鼻子。赵焕章虚起眼睛:“不说再暖和些日子晌午再回去吗,有事儿?”杨书香打了句哈哈:“想着不给你省点儿吗。”目光伸向远方,见老师来了就喊了一声:“马老师来了。”众人纷纷瞅去,果然,语文马老师夹着教材正朝着这边走来,这一众兄弟便乌泱一下,朝着教室大门跑了过去……地脚越挖越深,壕沟刀切豆腐般一圈一圈排列成行时,马秀琴的心里是越来越烦。这几天她时长走神,浑浑噩噩的,就连觉都没睡整齐过。临近晌午,好歹炒了个菜也不知咸淡如何,里屋外屋转转悠悠,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该干些什么才好,陡地看到书桌上的相框旁扔了半盒烟,想都没想就抄了起来。青烟缭绕,在一阵咳嗽中,镜相框里的人就变得模糊起来,泪也从马秀琴胖乎乎的脸蛋上淌了下来。尽管她不愿面对,尽管她也有过心理准备,却在发生的那一刻时令她猝不及防。
她看到男人脸上笑得如此狰狞、陌生、膨胀、丢弃了沟头堡人本应该有的朴实,从里到外整个人都变质了。她央求他说伯起你别这样,景林还在外面。男人说景林这几天太累,已经喝多了。
马秀琴呼唤着:“伯起啊,别这样儿。”回答她的是:“爸又不在这,儿子也不回来,你还担心啥?听话,把眼闭上,听话……”
随着门外响起咳嗽音儿时,马秀琴“啊”了一声。从回想中惊醒过来,马秀琴的心扑腾腾乱跳,她小脸漾红,回身朝外看了看。隔着窗子她看到赵伯起露出了半个身子,紧接着,又看到了贾景林从东厢房的把角闪了出来,继而“咣当”
一声触碰铁门的响动,她手里的烟就掉在了地上。
“秀琴,秀琴。”声音不大,很快就从外面传进堂屋,又从堂屋传进了马秀琴的耳朵里。她“哎”了一声,把手垂下来捏在了衣角上。“还不出来,你看我买的啥?”闻听男人催得急促,马秀琴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赵伯起把买来的白酒和卤味提溜到桌子上,他卜楞贾景林一下:“搁厢房里,这块猪头肉给香儿他们娘俩留着。”贾景林脑袋一耷拉,临出屋时又撅了小半块火腿。
赵伯起转过脸冲马秀琴嘿嘿笑了起来:“来呀,去把这头肉切了,咱们喝口。”
顺手掰了块肠子直接送进马秀琴的嘴里,弄得她脸一下子又红了,肉在嘴里没滋没味,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别这样儿,让景林看到…,”赵伯起搂住了马秀琴的身子,拍着她的胳膊小声道:“他心里头会更难受!”哄着推着,把马秀琴推出了堂屋,看着她一步三回头,赵伯起摆了摆手:“我在屋里等你。”转回身,他把白酒瓶子启开了,又寻来了三个口杯,给杯子里依次斟满了酒,坐在凳子上还哼起了曲儿:“大冲击内个大流行,信天游唱给便衣警察听…”打起拍子来忽然想到了啥,就先自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嘶~啊”,一拍大腿,起身跑进了西屋,爬上床,把睡觉褥子搬了下来,隔着窗子又看了看东厢房,这颗心腾腾地就燃起火来,火势越烧越旺,赵伯起的脸上抑制不住就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