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做了决定,苏桃就不想在这伤心地磨时间了,他还不知今晚要在何处落脚,若是从前那破屋不能住人,少不得还要回爹娘那里说些好话求他们收留。
苏桃宁愿看爹娘的脸色,也不愿再看白梅儒的。
谁知苏桃腿还没迈开半步就被人一把薅住了衣领,白梅儒慌乱之中手上力道不小,当即把苏桃勒得呼吸困难呛咳不止。
苏桃边咳边瞪着罪魁祸首,然而这人行凶之后就傻了一样,呆愣着直挺挺地立住,连话都不知道说一句。苏桃只好问他:“唉,你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哦,我要做什么?”
“……”
苏桃又叹一口气:“我要抱上虎子带他回去,你拽我干什么。”
“回去?你回哪里?有粮吗?有钱吗?以后一个人带孩子怎么活?还叫虎子念书吗?没吃没喝的你打算把孩子饿死吗?”所幸白梅儒渐渐恢复了一些智力,一顿连珠炮般的质问直把苏桃问懵了。
苏桃知道自己没用,但叫人当面指责自己不配做爹娘还是头一次,他在白梅儒面前丢脸的时候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于是破罐破摔闷闷答道:“回家,没粮也没钱,实在没办法叫爹娘先带着虎子,不念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会活不下去的,我怎么会把自己亲生的孩子饿死……”
“我会想办法把虎子带大的,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他说得轻巧,能不担心吗?本就是两个可怜虫投奔了来的,这要叫他走了,第二天就直接去人牙子那买他得了,买大的送小的。白梅儒才不干这赔本买卖,是嫌钱多折腾着玩儿?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天真痴傻,白梅儒真要让这蠢婆娘气死。
“你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重操旧业?又打算去给谁吃奶了?”
苏桃是被他奚落惯了的,听了这话却还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俩往后也不在一块过日子了,便不再跟他计较口舌,只是玩笑般说道:“我倒想,只苦于现在没奶,连这活儿也做不了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好一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梅儒直接脸色漆黑如锅底。
……
“好吧,想走就走,正好我这屋里能清静清静,”白梅儒治人的办法多得很,对付苏桃这种小儿科,他都不用做别的,只卖弄卖弄口舌就够了,随即恢复一派云淡风轻,关心地问道:“想好怎么跟虎子说了吗?他住了这些日子想必该习惯我这儿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再叫他跟着你过苦日子,孩子能受得了?”
想到孩子,苏桃顿时又轻松不起来了:“可以的……虎子很乖的,他从前从不跟我讨好吃的好玩的……”
“那是从前,他什么都没见识过自然不懂,吃惯了我们大师傅做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每日又有新鲜水果点心,你叫他再跟你去吃糠咽菜?穿惯了棉衣绸缎又去穿粗布麻衣,就算孩子懂事不说,你猜他心里会不会好受?人家做父母的都是想给孩子最好的,怎么偏你苏桃这么狠心,虎子好不容易涨了这几斤肉,又要给他饿掉?你是不是就见不得孩子过好日子?”
苏桃叫他说得又是难过又是愧疚:“我怎么会见不得孩子……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没本事,只能叫孩子跟着吃苦受累,但我怎么会不想让孩子过得好呢?你这人真的,真是……”
白梅儒讥讽道:“你想有什么用?现在虎子就是又要吃苦受穷去了,连书也没得念,大字儿不识一个一辈子撅着腚伺候庄稼,哦不对,我记得你们家也没什么地了吧?那看在我们好了一场的份上,将来就让他来我家给白铭瑞当长工好了。呵,你‘想’让他过得好,他也没好!”
本来苏桃马上就要走了,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分道扬镳,再不会有什么交集,现在白梅儒急头白脸又扯上这一篇,到底是要做什么?
苏桃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他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他白老爷就这么闲?想来想去,只能是自己真的太差劲,没本事还生孩子,毁了虎子一辈子,就连白梅儒都看不下去了。
“是,你说得对,可我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求你继续收留?”
白梅儒正巴不得呢,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还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么着确实……不太合适,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既然你爱我爱得不行了,我也不能做那狠心之人。”
苏桃冷不丁被他狠狠肉麻了一下,不自在地说:“谁爱你爱得不行了……”
“又不承认了?我刚才可是亲耳听见的,为了不耽误我娶亲连自己名节都不顾的……嘻,其实只要媳妇儿你以后听话,我怎么舍得叫你跟孩子受苦呢?”白梅儒自从听到苏桃的内心剖白就低智了,他一时又得了意,根本就藏不住马脚。
苏桃看他又自顾自地开心起来,心下着实诧异,不由小心试探道:“我该怎么听话?”
“首先就是不许跟我呲牙,这话我都说过多次的回回你都不长记性,一个小婆娘,脾气就这么大?你男人在外头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就你格外有本事,天天回家来还要看你脸色,要一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