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的时候那缕魂魄就格外活跃。吴昭昭说的叫醒,宴聆青便开始叫了。“江酌洲。”“江酌洲。”一连叫了几声,江酌洲还真醒了过来,双眸睁开,漆黑锐利的眸光猛地看过来,让人下意识感到危险。但他看的不是面前任何一人,而是远处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厉鬼。他从地上站起,手握桃木剑一步一步向那厉鬼走去。宴聆青和吴昭昭跟了上去,江酌洲就像没有察觉,径直到那厉鬼面前,口中默念咒语,举剑挥了过去。厉鬼只剩残魂,即便桃木剑没了先前的威力也抵挡不住,刹那间就化为一缕烟雾消散干净。同一时间,旁边躺在地上的江应远猛咳了一声,嘴边有鲜血溢出。宴聆青就那么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完了转身想走时,手臂忽然被攥住。江酌洲松开了那把剑,现在攥住的是他。“你去哪?”他眸光牢牢将人锁住,不错过一分。男人俊美轮廓隐在昏暗光线下,嘴角笑容含了笑,给人的感觉却只有侵略和强势。宴聆青挣了下,没从他手中挣脱反而被抓得更紧,他张口要说话,江酌洲比他更快一步,“宴聆青,你怕我吗?”男人嘴角笑容更浓了一些,似乎这样就会让自己显得更温和。但其实不是。他浑身湿透,肩头和右臂是大片浓黑血迹,脸上苍白,唇却鲜红,那是血染上去的。水汽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伤口在脏乱都在他身上,明明该显得狼狈不堪,可在他身上只有危险和肃杀。江酌洲看着宴聆青,手没有放松一毫。在湖底思绪陷入不受控制的疯狂时,是宴聆青给了他一丝清醒。从湖底到湖岸,那一段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黑暗冰冷中,江酌洲一面知道有人抓住了他,一面又陷入另一轮仇恨和混乱。他身上背负得太多了。谣言、背叛、家人死亡,亲人离世,心怀鬼胎的人一次次对他布下杀机,这些都是他身上背负的,他要向人讨回来。这是他的仇恨。这些仇恨冲击着他,让他无法清醒。因此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所想到的唯有报仇,他要让江应远受反噬而死。那只厉鬼残魂成了视线唯一焦点。他站起来,杀了它,达成今晚的目的。他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也不为自己辩解,他向来是这样的。但是……不该在宴聆青面前。宴聆青转身时,江酌洲有瞬间的慌乱,他想也不想地将人抓住,接连两句话脱口而出。宴聆青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背着光,高大挺拔的身影将他笼罩在下,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但宴聆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眼睛依旧纯澈,小脸依旧认真,见江酌洲不再说话,他一板一眼回答他先后两个问题。“我去看看那个,你弟弟,”他扭头往一个方向看了看,“死在这里不好。”“我不怕你,你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凶,但是我不怕。”他连那只水鬼都不怕。江酌洲还是盯着他,没有松手,一人一鬼四目相对,无人在意旁边站着的吴昭昭。吴昭昭:“……”人鬼情未了?好家伙,从业多年,碰到一次真的了。他也不觉得尴尬,大麻烦解决了,要不了多久鬼域就会自动消散,他们不赶他,他站这里看看热闹又没什么。宴聆青不懂江酌洲,他要看,他就随便他看,手臂也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片刻后,江酌洲轻笑着放了人,“好,那就去看看,死在这里不好那就换个地方,反正……迟早要死的。”语气不紧不慢,声音如常,却生生听得吴昭昭打了个寒颤。起先看江酌洲和恶鬼打斗时,癫狂含笑,还以为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现在看来这都是本质。也是,现在社会上混的哪个不戴几副面具。初见江酌洲,他是俊美矜贵还彬彬有礼的贵公子,稍微了解过他行事作风后便知道,这只是他的表层。在杀机和阴谋中长大的江酌洲绝不缺少心狠,对自己狠,对敌人狠,只要被他盯上,拼着自己命没了也会将敌人撕碎。那缕他“发疯”时便会格外活跃的魂魄,说不定就是他压抑的天性。吴昭昭没什么根据地乱猜。目光落到不知是死是活的江应远身上时,想到这个人害了江家一家,他要是江酌洲,也恨不得当场了结了他。
江酌洲垂下手正要带着宴聆青一起过去,宴聆青反而没有急着走了。他手搭在男人小臂上,往上移了移覆盖在他右臂伤口上,“这里有厉鬼留下的怨晦气,对人不好,伤口也会更难愈合,我可以清除掉。”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江酌洲右臂和肩膀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吴昭昭看得眼热,他虽然累得半死,伤口没那么严重,但不代表没有。他也想要这种待遇啊。奈何不熟,他就是个拿钱干事的,只能回去自己来了。一人一鬼往江应远躺着的地方过去了,徒留吴昭昭和那柄桃木剑在原地。“罪过啊罪过,”他念叨着捧起剑,珍惜地用袖子擦了擦,上面都是厉鬼留下的阴晦气,需要焚香供奉一段时间了,“天杀的江酌洲,才用你斩杀了厉鬼就将你丢了,勿怪啊勿怪,谁让人家是金主呢,也是怪我,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捡呢。”那边,江酌洲居高临下看着脸色青白,犹如一具尸体的江应远,没有快慰也没有任何伤感,他看的仿佛只是地上一块石头。但这感觉在看到宴聆青的动作时瞬间烟消云散。宴聆青蹲在旁边,一根手指在江应远鼻尖探了探,又伸手在他心口摸了摸,这还没完,他还想趴下去用耳朵听听胸口到底有没有心跳。脑袋还没挨下去,一只手伸过来将他抵住。“你还需要这样?”江酌洲垂眸望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