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寂静一刹,神力铺开的光芒似乎也因为这句话暗淡了一瞬,冥沧若有所觉地望向院外,随后盯着素晖冷笑一声:“你们倒是沆瀣一气。”随即化为双头蛇身,自院落上空游动着离去了。明曜也察觉到神力的变化,握着素晖的手松了几分:“云咎……”素晖俯身对上明曜的眼睛,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明曜。不过……你想见的人,在院外等着你了。”素晖伸手将明曜从案前拉起来,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明曜转头望向院门,脸上迷茫中还带了几分错愕。但素晖只是含着笑,温柔地看着明曜的眼睛,朝她点了点头。明曜推开院门,原以为自己离开小院,便又要踏入魔渊惯常的寒冷和黑暗中,可眼前的深海温柔,碧蓝的海水比她梦境中更加漂亮,水波微漾,五彩的小鱼自远处游过,云咎身着水红色的轻纱长袍,站在院前的几级台阶下抬头看着她。神明额前的神印浅淡,将负在身后的手掌递到她眼底,笑意温柔,语气也缓:“明曜,跟我四处走走吧。”“怎么会……你、你怎么?”明曜握住他的手走下台阶,声线有些发颤,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做到的?”云咎牵着她一路往魔族群居的峡谷中走去,并没有隐瞒她什么:“我看过你的梦境,明曜,我相信你的梦会成真的。”“可是……”明曜抬手戳了戳头顶扁塌塌的鳐鱼,指尖却穿过它的身体,如同戳破了一个泡泡,“这些只是你用神力幻化出来的东西而已,它们不是真的。”她失神般喃喃道:“连我也不相信那个梦会成真。”云咎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我相信,明曜。眼前的这一切,虽然如今是假的,可是我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会找到办法的。”明曜脚步微顿:“我们?”云咎低头望向明曜的眼睛,确凿地说:“我们,我和你。明曜,西崇山最初也什么都没有,不是吗?是你将玉萤放到我掌心的,是你让西崇山生机勃勃的。”他走到明曜身前,握着她的手,微微俯下身与她平视:“谢谢你曾经来过西崇山,谢谢你在我孤身一人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明曜,如果你能再相信我一次的话……请让我留在你身边吧。”请让我留在你身边?明曜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似乎错乱了几拍。云咎其实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了,但那些话的背后,和这句是不同的。云咎曾经说的是让她留在他身边,是让她回到西崇山,是让她嫁往神族。他从没有说过,他离不开她。明曜不敢确定地止住了呼吸:“所以……你是想说……”“如果你答应的话,在西崇山大婚之后,我会放下神族的一切,和你回来,一辈子留在北冥。”他轻声道:“像千年前一样,把北冥变成第二个西崇山。”明曜紧紧攥着裙摆,几乎能听到心脏奋力撞击着胸前的声音。她转头朝身侧望去,连绵的冰岩之下就是魔族群居的峡谷了,海水将大家欢欣的惊叹送入明曜耳畔。她知道,对于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北冥的魔族而言,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是神力塑造的幻象,也足以让他们开心好久了。云咎见她没有回应,并不催促,只转移话题问道:“想下去看看吗?”出乎明曜意料的是,当她与云咎来到峡谷中时,魔族看到云咎却已经没有了她预想中的畏惧和害怕,大家都很自然地转头跟云咎打招呼,看起来已颇有几分熟络了。明曜带着云咎往姨姨们的屋舍处走,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云咎轻轻应了一声:“来这里幻化的时候,跟他们聊了很多。我想……如果总跟你在意的人相处不好,你应该也会很难过的吧。”“神君……”明曜望着云咎平静淡然的侧脸,感觉心脏微微抽痛了一下,“你不必为了我……这样勉强自己的。”云咎有些无奈地弯起眼:“为什么会勉强?明曜,为你做的一切,都不是勉强。”这天,两人在峡谷待了很长的时间。云咎最初只是坐在三个姨姨经常闲聊的厅中,听明曜和她们聊天,可还没过多久,许多其他的魔族就带着尖锥和冰板走了进来。明曜看到他们手上拿的东西,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身挡在云咎的面前:“你们……”魔族却将手中的冰板翻转,走到云咎身旁,十分诚恳地问:“神君,您看外面的鱼,和我们画的是一样的吗?”云咎将明曜拉着坐回位子上,偏过头,伸手点了点冰板上刻出的图案,跟他们提了一些意见,又问道:“你们为何要刻这个?”魔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得画下来呀,不然以后神君离开了北冥,我们就见不到这些东西了。”“不会的,”云咎默了默,将修长的手指轻轻纳入掌心,“它们会一直在的。”“诶?哈哈哈好。”魔族不敢置疑,只打着哈哈马虎过去了。与之前一样,明曜与姨姨们尚未开始回忆往昔的寒暄,就又一次被过于热情的魔族打断。他们拿着冰板簇拥在明曜和云咎身旁,在姨姨们不大的小厅中排起了队,请云咎指点他们的画作。明曜还记得云咎千年前对于绘图之道是毫无天赋的。可比起魔族而言,如今的云咎简直堪称大家,加上他性子沉稳,讲话有条不紊、娓娓道来,耐心的时候,其实颇有些教书先生的感觉。明曜坐在他身旁静静看着魔族和云咎的交谈,他身穿着水红色的薄纱外袍,清俊的五官并没有被那艳丽的薄红抢去风头,反而因此显得更为清雅俊逸,令明曜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微紧了紧牵着云咎的手,怔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