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这世上良师难得，可佳徒也难寻觅呀，如他，不便让他老师失望许多年吗？若不是谢景行，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老师才会允许他再出现在面前，唤一声老师。

    孔起元是内阁首辅兼兵部尚书和当朝太傅，每当京城会试之年，在孔起元门前候着，指望得他只言片语指点的读书人不知凡己。古有程门立雪，可若是在会试之年去孔起元府门前看看，定也不弱于此。

    心情也不再如往年那般沉郁，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公主曾对祝大人有恩，景行又是祝大人的高徒，这

    盛大家虽不在朝堂为官，可声名比之孔起元却是平分秋色，甚至正因他没有入朝，更得一些隐士的尊崇。

    说到此处，他脸上升起了一些好奇，看向谢景行问道：“还不知你的老师是哪位？”都知谢景行因已有老师拒绝了被盛大家收为徒弟，可迄今为止，谢景行的老师到底是谁，却从未有人知晓，想必不少人都对谢景行的老师心有好奇，钱易之当然也是如此，“不过能教出景行这样的徒弟，想来也不是什么默默无闻之辈吧？”

    自那之后，盛大家便再也不见他了，知道让老师失望了，钱易之更从未向外人提起过他与盛大家的关系，朝堂中人自然不知。

    钱易之点点头,“我乃是老师的关门弟子。”

    他脸上逐渐露出回忆的事情，当年盛大家收钱易之为关门弟子时，只宴请了相熟的几位朋友作为见证人，不只是钱易之，其他弟子也是如此。那时恰是盛大家声名最盛之时，为了不让名下弟子被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盛大家对名下弟子保护得很好，并没有将名下弟子姓谁名谁广而告之，就连最年长的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在出师之后，才有人知道他们乃是盛大家的弟子。

    “哦？”钱易之面上好奇之意更甚。

    钱易之心中感叹道：“长材茂学，却又不矜不伐，还这般尊师重道，钱某着实是羡慕祝大人收徒的眼光了。”

    安淮闻听得感叹，“钱兄瞒得也太严实了。”

    钱易之浅笑道：“都已经让老师失望了，总不能还借着老师之名行方便。”

    现在院中的也可以说都是自己人了，安淮闻就没有隐藏自己神情，钱易之自然将他疑惑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安淮闻像是想起什么，笑道：“可不只是认识，曾经还是同僚呢。”

    朱文宾和钱易之也不例外，本来钱易之该同朱文宾一般，在盛大家觉得他可以出师后，才会带着去同其他文人骚客交流学问，可钱易之却动了心思要参加科举。

    谢景行也道：“老师曾为翰林官，钱大人也在翰林院当过差，想来确实曾是同僚。”

    谢景行笑了笑，“能被老师收为弟子，也是我的运道。”

    有盛大家作为老师，钱易之居然在朝堂默默无闻多年，安淮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安淮闻更是惊异，他们在钱易之登上户部尚书一职时,可是查过他，怎么却没查到钱易之与盛大家之间的关系,而且若钱易之是盛大家的关门弟子，他要是透露出些风声，怎可能在官场沉浮几十年，才捡漏了一个户部尚书之职。

    当世两位大儒，在朝孔起元，在野盛自心。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想到这几月间与老师的通信，钱易之心情就很是愉快，现在老师都开始挂念他在官场有没有遇到难处？需不需要他给几个朋友的徒弟去信，也好让他在官场中过得更顺利些。

    安淮闻看出钱易之面上思索之态，道：“别想了，就是祝世维祝学士。”

    可谢景行却觉得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他看透了钱易之眼中隐藏在笑意之下的坚韧，“可我观钱大人行事，就算钱大人与盛大家之间并无嫌隙，也是愿只凭自身本事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的。”

    钱易之都已经暴露了他乃盛大家关门弟子一事，谢景行也不隐瞒，道：“说起来，钱大人说不定还认识我老师。”

    钱易之脸上笑意更深，盯着谢景行看了又看，朗声大笑，“难怪老师能看得上你小子，想要为我收一个小师弟，若你不是有老师，我也有些心动了。”

    他笑叹一声，“世人都知老师有四个徒弟，大师兄英年早逝，二师兄现为徽江府府学山长，三师兄随伴在老师身侧，第四个便是我了。”

    钱易之恍然大悟，“原来是祝大人的弟子，祝大人好运道啊。”

    因为这个，他看谢景行更是顺眼。

也不再绕圈子,“说来,若不是景行早有老师，我与景行现在说不定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不过，当时钱易之承诺说他只是想去翰林院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多看看皇宫内典藏的古籍，才好不容易将盛大家安抚下来。可他却毁了诺，又去了户部。

    盛大家一生闲云野鹤，极其看不上在宦海沉浮的读书人，认为他们向学之心不纯，钱易之却偏偏换了他的忌讳，当时便惹地盛大家生了好一顿气。

    电光石火间,一点灵犀闪过,谢景行惊诧道：“钱大人乃是盛大家的弟子？”虽是问话，可看他的神情已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