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颜都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很荒谬,默默闭嘴。
游澈给他添了杯茶,提醒,“该你落子了。”关于私心一事,没有展开解释,话头转回一开始,“我想说,和你结婚不是利用,也不是算计。以前我的表现确实很差,让你受了委屈。”他停顿片刻,喉结上下滚动,捏紧手中的紫檀珠串。
这些微小的动作祈颜没有察觉,只见他抿了一口热茶,面色沉着地说:“能否,让我用往后的所有时间弥补?”
相对寂静的房间内,祈颜感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已堪堪盖过周围一切声响。耳朵被那那句话弄得酥酥的,脑子也跟着发麻。
与小男模每天发来的肉麻情话相比,这句含蓄的示爱显得不值一提,像一粒不起眼的细沙。
偏偏这粒细沙掷进深海里,立即掀起惊涛骇浪,潮水汹涌地沿着血管流向心臟,并将其灌满、淹没。
对于爱意的反应,心臟永远比嘴巴诚实。
祈颜竭力压製失衡的心跳,目光与那束炙热交汇,而后吐出冰冷的字眼,“不能。”
游澈眸中的光亮黯淡了几分,一抹灰白稍纵即逝,很快恢復如常。他没有气馁,依旧沉静,“没关系,我继续努力。”
“我有喜欢的人了。”游澈敞开心扉说的话,成了祈颜的底气,他无法继续承受良心的谴责,一边清醒推拒一边又主动沉沦,这样对游澈不公平。
他不敢坦白酒后乱性的事,只能寄希望于游澈说过的终止条件,口不择言胡乱扯出一个理由。
“我现在可以保护自己,你说过,只要我有喜欢的人,就可以随时终止婚姻。”
“能不能看在我之前帮过你的情分上,还我自由?”祈颜的声音愈来愈小,掺杂着明显惶恐的颤抖。
游澈身形微怔,棋子从手中尽数掉落,与地板撞击出错落的声响,弹起来,又落下,凌乱得像他此刻的心情。
为了增加可信度,祈颜又战战兢兢补充道:“你总问我为何忽冷忽热,在纠结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又不能辜负他,所以……”
“所以抉择之下,你选他对吗?”游澈截断他欲言又止的话,淡淡问道。
祈颜沉默半晌,观察他的神色变化,良久才点头,“对。”
“可是我也说过,那个终止条件不作数了,你不能擅自决定。况且,”他顿了顿,起身走到祈颜身旁,半跪着拉住他的手,仰头对视,一字一句道:“约定的期限还没到,我不介意和他公平竞争。”
祈颜觉得游澈周身气压骤降,看似风平浪静的表象,似乎潜藏着无法窥见的危险。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试探道:“这都能容忍?”
“爱意是难以克制的,我理解,但会争。”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祈颜脑子一热,心一横,索性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喊道:“倘若我不止精神出轨呢。”
话音落下,祈颜觉得自己和家里人都死定了,心里一遍遍对着祈正阳念“对不起”。同时,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积压在阴暗角落,见不得人的秘密,终于明晃晃敞出来,不管什么后果,总比每天都被愧疚折磨来得轻松。
耳边陷入长久的沉默,周围声响都在无限放大,唯独没有听到游澈的话音。祈颜的呼吸不由跟着停滞,直到感觉身侧投下一片阴影,头顶发丝被人轻轻拨了两下。
“从今天开始,好好待在家,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低沉的声线响了一会又停顿,祈颜的面颊被碰了碰,未完的话音接着响起,“外面危险,诱惑也多,小少爷还是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不过片刻,宅院多了一批统一穿着,神色肃然的保镖,美其名曰保护祈颜的安危,实则无异于变相软禁。
祈颜看着立在房门两侧的彪形大汉,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游澈的病态占有欲才重新露出端倪,他没有资格责备。
游澈静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翻阅卫嘉递上的调查资料,边听他补充道:“祈少爷隻往这个帐号汇过款,其余再无异常。”
游澈看了一眼对方的照片,立即与记忆中的面孔对应上。他无比确定,对方就是那晚扶着祈颜进酒店的小男生。
“人呢?”游澈声音沉沉,情绪不明。
卫嘉如实汇报:“已经离开止河了,听说家里出了变故。”
“祈颜与他一直有联系?”
卫嘉摇头,“祈少爷手机里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唯一的联系只有汇款。”
游澈一下一下转着桌面的手机,低垂眼帘,沉吟半晌,才缓缓摆手。
卫嘉收到指令,颔首鞠了个躬准备离开,又听游澈叮嘱道,“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明白。”
祈颜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锁芯转动的声响,沉闷的脚步由远及近。不过片刻,床垫边缘就轻陷一块,游澈将被子拉低些,露出埋在里面的脸庞。
“起来吃点东西吧,阿姨刚煮好的燕窝粥,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