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胡闹的后果是晨起错过闹钟铃声,迟到的威胁劈头盖脸地罩过来,甜蜜的记忆来不及回味就瞬间被抛之脑后了。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连保持距离的默契都顾不上就冲进学校。接踵而至的是一整天马不停蹄的繁重课业。写完作业都勉强,生活并没赋予学生太多时间去谈情说爱。
列代办事项的本子上今天那一栏写得满满当当,顾霜眠做完一套物理试卷,在对应的那行后面的空白方框里打下一个勾。保持成绩绝不是什么天赋使然,时钟跨过十点,作业告一段落,可眼下还有三四项额外补充的任务。
顾霜眠已经有些乏了,不一定是前一晚荒唐的遗留症状,却忍不住归因,于是不由自主地反思先前的放纵。于是顺理成章地红了脸,坐在寂静的灯火下想孟斐策。
本子还是摊开的,下一项是《五·三》,纸页最下方还有一行红笔写就的小字,提示距离月考只剩两天,顾霜眠不经意瞥见,顷刻将那缕分神召回,强打起精神学习。对于莘莘学子而言,所有痴缠的热恋在迫近的考试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做完一个章节才发现答案落在学校,复习资料是开学前两个人一起去书城买的,有了正当打扰的理由,顾霜眠欣然起身,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闯进男生的地盘。
两人屋内布局有大不同,顾霜眠的房间狭长,床头挨着门边的墙,书桌对窗摆放,人背身坐着,便于采光。而孟斐策这间则较为方正,床头临窗,书桌侧放,门一推开,暖色灯光将男生侧颜勾勒得细致妥帖,直教人心神一晃。
孟斐策没在做题,单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划,黑色水笔在右手飞旋,听明来意后也没起身,只捏着笔杆指了指窗台的书堆,示意顾霜眠自己拿。
从上往下第三本就是,顾霜眠没费几秒功夫就抽出来,答案夹在习题册里,他翻开一看,男生的进度比他提前两个章节。他做题习惯将答案挨个算个齐全,男生则不然。孟斐策惯常先粗略地看看题干,若是会的题型直接跳过,觉得有点意思的才提笔算一算,自然比旁人做得快。
即便熟知这一点,顾霜眠仍不由生出几分落后于人的沮丧,他不满意地撇撇嘴向后看去,男生还划着手机,贴在屏幕上的膜有些反光,凑近了才看清是个购物网站,页面上一条红色连衣裙,细吊带、蕾丝刺绣。他还没看分明,孟斐策不太满意似的退出去,将网页向上划了划,见人凑过来,指着另一条问他:“喜欢哪件?”
新一条主调是荼白,一圈狭小的衬衫领,胸口以上部分是半透明的纱,向下的布料印花很显高级,水绿、葱青、柳黄,收腰,膝上,裙摆烟花一样散开。
红色太艳,款式也过于成熟,倒不如这件别致大方。宋然生日在几个月之后,现在挑礼物不免太早了些。疑问在心里转了几转,顾霜眠还是第一时间凭借自己的审美做出抉择:“这一条吧。”
“唔,我也喜欢这条。”孟斐策肯首道,又相互比较一番,“只是不太配你那套内衣。”男生语气太理所应当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表什么惊骇世俗的言论,顾霜眠却像是被这句话吓住,半晌才瞠目结舌道:“什么意思?我穿?”
答案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他怎么也没能理解出第二个含义,却仍然对此心存侥幸。然而这点微弱的可能很快被掐灭。“你刚还说喜欢,况且你昨天答应我了。”男生眉梢扬起恶劣的弧度,犹嫌不够般轻描淡写补充道,“床上。”
顾霜眠隐约记得自己意乱情迷时都喊出些什么,但只有眼前这个人才会把床上助兴的话当作约定执行。顾霜眠骨架偏小,身形纤细,挤进女生的衣服也不会太为难,孟斐策颇具行动力地点开尺码表格研究起来,又拉过顾霜眠在他肩线比了比。顾霜眠恼羞成怒地挣开,劈手去夺男生的手机:“要穿你穿!”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孟斐策行事作风和装出的正人君子模样截然相反,他把手机向后伸,趁人上前、防御松懈之时猛然拉住对方膝弯,顾霜眠顷刻间跨坐在他怀里,再想起身却被人牢牢抱住了。
顾霜眠起先还试图挣脱,可很快就因身下某个悄然昂首的东西顿住。“嘘。”孟斐策双臂牢固得圈在他腰间,调笑似的警告他,“别乱动。”没什么威慑力,可顾霜眠真的不敢动了,像是怕惊醒一头猛兽。他轻手轻脚地向后挪了几厘米,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要跳出来抵在小腹上,嘴上却不甘心似的嘲讽道:“精力这么旺盛,火气未免大了点。”
“嗯。”孟斐策大大方方承认了,凑头在顾霜眠下巴上亲一口,“你不喜欢?”
“不喜欢。”顾霜眠憋着一股气,眼也不眨地否认道,仿佛昨夜攀援在男生身上的人不是他。脸颊却私自偷了新娘的胭脂,很快在男生笑盈盈的注视下变了颜色。孟斐策松开钳制,可这场争夺战早就决出胜负,顾霜眠作为落败方,借着男生的力道顺从地低下头,把脸靠在对方颈侧。
“真不穿?”孟斐策商量式地开口问道,却在顾霜眠看不见的地方迅速清空了购物车。“不穿。”顾霜眠其实对这件事也没有表现地那么排斥,他只是暂时还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