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合眼帘,“六年前么?”放轻的声调依旧压迫感十足。
他眯了眯眼,不答反问:“对你自己的卦像,你怎么说?”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一般来说,时间和事件发生的前后,卦象有变动么?其中的变动你算得出来么?”
他闭了闭眼,“意思是,你可以算出你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却无法判断六年前,你劫难之前卦象该有的局势,也无法得知劫难之前的回忆是真是假。”
在她的眼里,他什么也不是,她完全的不认识他。
她笑着瞧着他思索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的就锁起来了,挤出个好明显的“川”字哪。“是呀,六年前那场大病据说是我太过悠闲的报应,算命的说不好好锻炼一下身体,是会继续坏下去的。”
“你想要什么呢?你想要天殊回来对不对?可天殊已经消失了,就算我真的曾经是‘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却是国色,你还想要什么呢?”她轻声细道,嫣红的薄唇弯着笑的弧度,可凤眼里却是满满的认真,她摊手比住自己的胸口,“我,是国色,不是天殊。”
他想要天殊回来,他想要那个一起共度了一辈子的天殊回来,想要那个知他若己的天殊回来,他想要那个一颦一笑都叫他心悸的天殊回来,想得要疯了。
心里为他的不容拒绝的霸道口吻做了个鬼脸,她捧着暖暖的甜酒,笑嘻嘻的转了转黄金的凤眼,“我爹是荒漠之国的人,我娘是帝之国的人,他们相遇,生下了我。”故意对他的拧眉视而不见,“平日里我比较喜爱游手好闲,直至六年前,才接任了专使一职,负责向其他国家销售矿物。”
温暖和些微粗糙的感觉,很新奇,也叫她的心软了下来。“对不起。”她小声道。
他倏忽掀眼看向她,略微惊讶的问道:“你不会卜卦?”
“跟我说说你在荒漠之国的事。”他接过秋毫递上的酒,喝了一口,淡淡道。
她挠了挠下巴,其实对于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有些不悦。“生平安逸没波折,无非就是六年前有场劫难,过了就可以继续颓废一辈子,过不了就嗝屁。”
“正解。”她笑,托住下巴,“可我脑子里的记忆告诉我,六年前的我和你的‘天殊’没有任何关系,六年后的今天,当然也不可能有关联啦。”他的执着她知道为什么,可还是很想找花瓶敲他的头,让他别再钻牛角尖了。
她安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浅笑着放下杯子,起身,走到他身前,低头看他。
他想要天殊回来,却不是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就算有着天殊面孔,就算性格喜好和天殊一模一样,却是那么的陌生。
命在跳叫着要她回头就走人,但她却无法听从的将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他身上。
正当她沉思的时候,他转过头,冷俊的面孔上依旧阴沉,瞥了她一眼,他低沉道:“把预寒的汤药喝了。”
他仰头看着她,无言,深邃的黑眸里闪过深深的渴望和痛苦。
他在那边看着她,深邃的眼里闪过丝很淡的笑,“甜品和点心就在桌子上。”
他微微恼火了,“你就是天殊。”
她笑着向上看看,他提的问题还真稀罕,一般没人会问这种问题的吧?“在事情没发生前,格局走势是不会变的,可一旦事情发生了变了,命盘自然会跟着变化。”笑眯眯的喝着甜甜的甜酒,她歪着脑袋看着他的等待,“我算不出变动之前的事,只能占卜未来。”真稀奇,别告诉她,是因为“天殊”会卜卦,所以他也猜到她会吧?
她比他还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卜卦?”这可是秘密,荒漠之国内无人知晓,就连她去世的爹娘都不知道。
看见那双漆黑深沉的瞳眸瑟缩,她有些后悔自己的直言直语,咬了咬下唇,试探的伸出手,抚摸上他的面颊。
她有趣的瞧了眼动作迅速的侍女,接了碗,很是犹豫的看了看碗里的漆黑液体,“喝了有什么奖励么?”她很怕苦的。
他坐在窗边的躺椅上,依旧一身名贵黑袍,撑着下颌望着窗外,英俊的侧面似上天精心雕琢而出,乌黑长发狂妄披散在宽肩上,高大魁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沉稳霸道的气势,那么的出色夺目,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她皱了皱鼻子,扫向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点心,虽然看起来都很甜很好吃的样子,可还是很不甘不愿的将药喝了,再去安慰自己苦得发麻的舌头。
挥开脑子里抗拒与他相处一室的念头,她不禁微微好奇了。这样个霸主气魄的男人,怎么会与性格反差如此之大的“天殊”成为朋友呢?他与“天殊”又是如何相处的呢?他容忍“天殊”的顽皮和任性,“天殊”容忍他的不可一世和霸道么?
一边的侍女立即奉上一碗冒着热气,黑漆漆的药味浓郁,闻起来就奇苦无比的汤药。
全天下只有天殊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皱眉代表着什么,抿唇代表着什么,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天殊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有天殊敢不知死活的撩拨他,也只有天殊才敢赖在他身上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