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武林,正道诸门派大至可分儒道释三脉:儒以华山派为首,以地近关中之利,和朝廷来往密切,不少藩王子女都在华山习艺;释则以少林为尊,一来当今天下佛寺众多,二来本朝开国之时,少林当年又有觉远为首的僧兵义助,事后众僧虽不受敕封,少林派却更受朝廷尊重,威名远在众派之上;而道门则因始祖老子与本朝同姓,道门各系均为朝廷所重。若非三脉表面和睦,暗中则是势力倾轧、相持不下,怕天门这些黑道门派也没有空隙发展茁壮,直至今日称雄一方。
以现今局势之暗潮汹涌,虽以天门声威之盛,却也不能妄动,三脉中人虽是暗自较劲,表面上仍是彼此和睦,尤其对势力逐渐强大的天门,更未稍减戒备之心;若天门一有异举,给这些门派有借口连手,以寡敌众之下,天门虽依地利足可据守,对方要胜也是难上加难,但若之后还要再向外发展,在正道戒备下却也不易了,杨干等人都是打滚许久的老江湖,那会不知其中利害?
这还只是三脉联合的问题而已,若再加上尚光弘等人,状况还会更为复杂:三脉虽各自都对天门颇多戒备,但一来天门行事低调,他们也找不到碴子,二来三脉彼此之间心结不小,彼此之间互不信任,若没有人出面整合,便是联军也是一盘散沙。但若天门轻举妄动,让尚光弘等人有借口出面整合正道各派,以他们在风云录中名列前茅的威望,足可压下各派间的矛盾。
“虽是如此,可本门的威望却不能轻堕,”听阴京常点出了问题所在,白宁枫似也知道不好再坚持下去,可心中的愤愤不平,却不是这么容易消除的,“去年宁枫去排帮交涉,要他们每年多交黄金千斤,以资使用,他们新出的那个女帮主就不住耍赖,硬是弄得宁枫无话可说;今年宁枫再去,排帮的接待款儿比去年还小;还有…还有这回本门的运宝队伍,就是在衡岳一带遇上文仲宣的,排帮这地头蛇竟一点消息都不报!显见本门若再不露点威风,连排帮都不甩本门了。”
“排帮啊?这可不好办…”杨巨初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显是沉吟许久才出的口。排帮虽属江湖帮派,和以身家传统自重的各大门派之间关系并不太好,但终也是传承许久的大帮,与化子遍全国的丐帮、专跑运河商务的漕帮顶足而三,虽是江湖帮派,难免龙蛇混杂、成份不齐,但其中高手却也不少,和名门正派相较下,名声虽有不如,但真要说到实力,却也不弱上多少。
幸好自二十年前天门大破衡州湘园山庄之后,天门出手大方,将洞庭湖支流一带的航运全移给排帮,自己经营长江本流,共享江运之利,只每年向他们分享大笔金银,这一笔乃是天门的重要财源,若天门向排帮施压过了份,逼走了这个老盟友,恐怕后果比直接对付青城或峨嵋,引起正道围剿还要严重,杨巨初虽说向来对阴京常不存好感,但事关本门前途,却也不能不小心。
“排帮是吗?”阴京常虽是说的声轻,但总堂中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在外头的赵平予凝神之下,仍是听得清清楚楚,“我倒有个构想,只是现在还没成形,请门主稍待数日,等京常筹谋成熟之时再行禀告。”
“若是要威压的话,也不用我们动手了,光老三你的‘阴风六识’出手,就够排帮那些人受得了,”白宁枫冷哼一声,“宁枫这回在闽州可是开了眼,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骆飞鹰等人连手的实力,甚至打脱不了阴风六识排出来的阵形。看来以你手下的阴风三卫、阴风六识,加上个‘阴风十八军’的实力,要横扫天下怕都够了吧?又何必要宁枫等人动手或筹谋,多此一举?”
听到此处,赵平予的心不由提了起来,差点连手都不由得慢下来。他也曾听蓝洁芸提起过,阴风堂的实力最是晦莫如深,其中关节就在于阴风堂主阴京常手下的亲军阴风十八军,虽说极少对外出击,但惟因其没有出名战绩,无人知其底细,反而更显神秘莫测,据说阴京常随身的阴风六识不只是阴京常的护卫,也是阴风十八军的统领,只是这消息从无人能予证实。好不容易在此听到这支神秘实力的消息,赵平予自是将注意力提到了顶点,生怕错漏过任何一点可能的情报。
“幸好那时他们是三人连手,若只有一或两人,怕六识中已有死伤了吧?”似是完全没把白宁枫话中露骨的挑拨意味放在心上,阴京常的话声一如平时柔和,“别说尚光弘他们三人分别动手了,若是门主亲自出手试招,六识的阵形也拦门主不下,这根本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问题?”听阴京常的话意,连杨干都来了兴趣,竟并不把白宁枫话中的暗意,指阴京常秘练私兵,恐有篡位之想的可能性放在心上。人多总比人少有利,这已是不言而明之事,杨干倒真是难以想象,为什么阴京常会说‘幸好’对方是三人连手,阴风六识才能保得不失?
“门主一想就明白了,”听那声音,阴京常像是用指头在桌上指点勾画,只是声音并不大,加上赵平予虽是内力深厚,在受林克尔之助,经脉巩固之后,内力运用更是得心应手,足将厅中的声音一毫不漏,但若要以耳代目,‘看’清楚阴京常在桌上指画些什么,只怕连神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