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男同学
 第二位男同学
第二个男同学
我一直都很乖，乖乖地读到了初中。尽管我并没有令父母骄傲的地方。
初中的数学实在是难，我宁愿多写几篇八百字的作文也不愿意为一道只能写个解的平面几何问题绞尽脑汁。说起来怕笑话，我这人窝囊，一碰到困难就边掉眼泪边写作业。及格真的好难，我常常半夜梦到数学老师给我打分。
我初二那年，姐姐考上了省内最好的高中，离开了小镇。可我并没有摆脱阴影。
没有了顾忌，父母开始争吵。
半夜我会被歇斯底里的吼叫和扔砸东西的声音吓醒，站在玄关处惶恐不知所措。我那个时候发现，半夜我很难做梦了。
有一天晚上，又是争吵。妈妈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我哭得鼻涕眼泪掉下来，不敢去拉她的手，哭着说“妈妈你不要走”。
可她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后来她还是回来了，仿佛无事发生。我学会了不去挽留别人，该走的还是会走。
父母无暇管我，我突然就又是独自一人。
我不明白人们之间的爱情为什么这么复杂，还是说这并不是爱情。
我看着班上心灵手巧的女生折千纸鹤、折小星星，好像突然有阵风吹过来，她们都有喜欢的人了。我没有。我沉浸在书里，不管是言情小说还是什么，我都去借——为什么借呢，因为我没有零花钱。
我那时借疯狂阅读看，后来好像又有那种一小本的青春风出版，啊，书里的世界真好，有人哭有人笑。我还借知音漫客看，有篇漫画（现在应该已经完结了）叫“时间之外”，女主角叫水滴，男主角叫瞬间，我现在补了结局，还是感慨良多。我还看郭敬明、安东尼，（那种二元店里五块钱一本巨贵的小言我也看）什么都看。
有这样一篇短文我记忆深刻，标题叫《我爱你，与你无关》。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连书都不想还了（后来还是还了，毕竟没有零花钱）。
那个时候满脑子的“爱情”，可书里都没说到底是什么，我就看见生离死别、难分难舍。
我还是不爱说话，一说话就磕巴。
据我姐姐回忆，她用“阴郁”两个字来形容当时的我。可她又补充，那个时候看到我的背影，却像个孩子。我反驳她，未成年还能有多成熟的背影。
还是初二那年，有位男同学转学到我们班上了。他考进初中就是凭着数学进来的。听说是参加了什么数学竞赛还是奥数，厉害得很。可这人淘气得很，还喜欢恶作剧，刚开始实在没什么好感。可我这个矮个子只能坐第一排，这个家伙位置老在我附近。
我那时想，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借了东西总不还，还喜欢抄我的作业。这就算了，上课还老跟别人说话，我都快听不清老师上课的声音了。
可是，想法的改变总是猝不及防的。
夏天的晚上，滂沱大雨。有些女生在教室外嬉闹，我站在墙柱旁看雨，边看边想——这雨这么大，我的布鞋会淋湿吧。我没有雨鞋，爸妈忙，没时间带我去买，我也没有钱。那群女生把我推进雨里，看着我落汤鸡的样子咯咯大笑。
我错愕。
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
人们真是奇怪。
我回到教室，我那时想，肯定很难看的样子，头发都结在一块儿。我摸摸自己的口袋，真糟糕，从家里厕所抽出来的纸都弄湿了。买一包纸吗？不哦，我没有零花钱。
那位男同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的位置在他右边。他看着失魂落魄的我，递给我一件校服。说实在话，我起初是皱了下眉的，这件衣服我看他脱了穿、穿了脱，放在抽屉有半个学期了。
我看着他的手犹豫着。那是一双好看的手，修长白皙，比我的小短手好看好多。
他趁我迟疑，塞进我怀里，还掏出一包纸巾，笑嘻嘻地对我说：“阿谁（在方言里是骂我傻的意思），快擦呀。”
我突然很迷恋这种感觉，真担心他听见我糟糕的心跳声。要是不打上课铃就好了，时间停止吧、停止吧。
你看，这个看着没心没肺的男孩就是我的初恋，让我记了很久很久。
我就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人好看起来。
他数学很好，我之前有说过，虽然老是重复这件事会让人厌烦，可我是真的打心底里觉得他数学厉害。上课不认真听讲也能解题，有时候还会用高中的超纲知识回答。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粉笔，流利写下答案，我突然有个蠢念头——再学一下数学吧，说不定我也可以。
分配座位的时候，发现他还是在我旁边，我的心都雀跃起来。你也知道，我不爱说话，可又想没事找事和他说说话，那怎么办呢？我就问数学题，小心翼翼地推敲提问方式，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他数学问题。
他低笑，边解释边笑我的样子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在他面前，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当时的我想，平平无奇的脸，没有曲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