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年不出声。
夏西安站起身,俯视着迟年,最后坐在床沿上。
“迟年,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有时候你难受我或者是别人都无能为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夏西安拨动佛珠,檀色的穗子摇晃。
“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即使说过了你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也不够。”他看也不看一样迟年,夏西安弯腰抓住迟年的脚踝,捏了捏,直起腰的同时把迟年的腿折起,让迟年踩在床上。
“你是说不完过去所有细节的,所以你不说什么东西刺激你,不说你为什么哭……没有人会理解你,即使知道你在生病,别人也会厌倦的,厌倦你毫无预兆的哭。”
“有一些事情是不用烂在心里的,迟年。小心事烂了,人也烂了。”
迟年的视线不动,直愣愣地盯在天花板。
“……你让我穿裙子,”迟年开口说话时带了一股娇憨委屈的鼻音,把清冷的声线柔化了些,“你和他们一样,夏西安,你也让我穿裙子。”
迟年语无伦次,说出的话主旨却都一样。
夏西安,你和他们一样,以看我穿裙子为乐。
我害怕了。
夏西安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迟年。
旗袍因为夏西安的折腾有些皱,灰色的内裤露出来,连带着一点侧腰的皮肤。
“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夏西安语气突然变得悠哉,垂下眼睛看向迟年时笔直纤长的睫毛也一起垂下,好看极了。
“你要知道,迟年,他们是在羞辱你,而我是在夸你。”
“漂亮可是个褒义词,从男朋友的嘴里说出来可是应该让你高兴的。”他侧过身体,把手放在迟年的立起的那边腿的膝盖上,然后一路向下滑去。
迟年的大腿没有什么伤,皮肤的手感很好。
大概是运气都用在了皮囊上,即使之前胖了又瘦,瘦了又胖,迟年的表皮也没有松弛或出现肥胖纹。
裙摆累在腰腹。
迟年的手抓在夏西安放在他腰上抚摸的手腕上,浑身都在打颤。
敏感的乖孩子。
裙子被脱去。
小夏先生像是在拆开自己礼物的小孩,心情愉悦。
昂贵的旗袍被卷成一团丢在地上,漂亮的迟年被光裸放在床上。
夏西安并不打算做爱。
因为现在不感兴趣。
迟年同样不想。
生病和药物让他像是性无能,冷淡得可怕。
夏西安也脱掉上身的衣服,赤裸的上身肌肉极其美观且有爆发力。
黑色的纹身依旧不能看全。
模模糊糊,像是小夏先生的想法一样,不能被看清。
夏西安抱着迟年,肌肤相贴,热量交换。
“迟年,安全感我可以给你,尊重我也可以给你,但你要想一下你可以给我什么。”
谢悄坐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
崔护士在房间里看了她一整天。
骨架又重新被谢悄抱在了怀里,桌子上塑料杯里的水不知道被换了多少杯。
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谢悄的嘴起了皮,却也不见她喝一口。
她舔了舔嘴上的唇钉。
“谢悄,吃晚饭。”林称提着食盒进来,没有带眼镜。
他的白大褂还没有脱。
谢悄没有反应。
崔护士向林称点点头,走了出去。
“谢悄。”林称又叫她一遍,坐在她旁边空着的藤椅上。
“那是她的位置,她没有给你坐。”谢悄嘟嘟囔囔一句,又不再说话。
她是谁呢?
谢悄怀里的骨架。
林称知道。
林称第一次见到谢悄时,是在六年前的市医院里。
那时谢悄还在上学,而他还在读博实习。
夏西安对林称的评价其实很中肯。
林称的的确确在心理疾病学上是天才,毕竟他22岁读博。
那时的谢悄头发还没有被剪,中长发,枯黄的一把。
脸上还有伤,口子很深,颧骨泛青,脸颊肿起,嘴角还开着口子。
后脑勺还有个很大的肿包。
她的爷爷带她来医院检查。
先挂了外科验伤,后来挂了精神科。
外科看完就到了精神科。
最开始时,谢悄表现出的症状很符合抑郁症。
鉴于谢悄的反应本就是天生迟钝的,医院给出的建议是住院观察。
谢悄家里并不富裕。
她的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很多年,家里只剩下她的爷爷可以养她长大。
拮据。
这是谢悄和爷爷生活的现状。
但即使是拮据,老人也还是很果断地让谢悄住院了。
他不管要多少钱,他只知道谢悄生病了,需要治。